一眨眼的功夫,朱标就带着徐达连同六万大军出征了,临行前还情真意切地对刘伯温说道。
“孤的后背就交给刘先生了!多造火器,多备军械!前线六万将士连同孤在内!就看刘先生的了……”
刘伯温还没有反应过来,朱标就已经走远了。
缓过神来以后,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储君出征,这是拿朝廷百年基业在赌!大明输不起,他刘伯温更输不起!
“神机伯,现在这开封府可就剩下咱们二人了!”
”你我可是太子爷的后背!一定要同心协力打赢这场仗!”
刘伯温习惯性的先和同僚攀攀关系,方便以后的工作,可是这老铁匠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小人………不是………本伯爷………不是……哎呀!!刘大人啊,咱是个粗人,不懂弯弯绕,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让咱干啥咱就干啥!能帮上太子爷怎么着都行!!”
还是真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刘铁军一步登天,对朱标可谓是忠心耿耿,听说朱标要打仗,带着七千工匠日夜赶工,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刘伯温也正色起来,毕竟是军国大事!
“那好!从今天开始石厂全面停工,所有人手全力赶制军备!违令者斩!神机伯全权负责军备制作,务必保证质量数量!”
“好!老头子这就去!死也死在作坊里!”
刘铁军一句废话都没有,转头离去。
就剩刘伯温一个人了,他才缓缓的瘫坐在太师椅上,一口气喝了一盏茶,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
“太子爷!刘某的身家性命可就压在你身上了!不知您有何奇遇,逆天改命,卦不在五行!但是刘某,刘某愿意陪着您疯一把!!”
没有誓师大会,没有豪言壮语。
朱标带着两万铁骑,四万护兵,浩浩荡荡的出发,路途当中碰到了几股瓦剌骑兵,也被虎威军的三眼铳打成了筛子。
“殿下,咱们出开封三十多里了,前面是朱仙镇,当年岳大帅第四次北伐最好一战的地方!
朱仙镇的最中心就是一座很大的岳王庙,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过呢………”
徐妙云穿着亲兵的服饰,跟在朱标身边,徐达也臭着一张老脸,跟在后面龇牙咧嘴………
“哦,孤听宋师讲过,岳将军在这里击溃了数千金国骑兵,朱仙镇之战是第四次北伐的最后一战,此战之后,岳家军就可以包围开封了!”
“是啊,徐妙云的小脸皱了皱。”
“可惜岳大帅雄才大略,可还是受秦桧小人的陷害,十二道金牌功亏一篑,风波亭父子二人命丧黄泉…………”
“哈哈哈!”朱标大笑,“咱们的女诸生也认为岳将军冤枉?”
“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徐妙云似乎很不满意朱标的态度,优秀的女人自然是骄傲的,朱标也没有过分打击她。
“殿下可是理亏了?”
徐妙云不顾老父亲在一旁狂使眼色,开始狂怼朱标。
朱标笑了笑,没看徐妙云,自顾自的说道。
“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所得到的结果就一定不一样,你们看在岳元帅的角度是什么呢?是臣子,是百姓?还是什么呢?”
这问题有点超纲了,徐达已经低头不说话了。
朱标笑笑继续说道:
“而孤用赵官家的角度看了看,这岳将军确实该杀!
你们想想,好不容易熬走了两个长辈,继承大统,就冒出来一个楞头青,天天要收复中原,迎回二圣!都回来了,他往哪儿放?
给他钱给他武器装备,让他给国家练一支精兵,人家转头就叫个岳家军,当兵的只知道岳元帅不知道皇帝,谁知道他岳元帅是忠是奸呢?
再加上老赵家得国不正!陈桥兵变,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自然怕这种威望又高,无欲无求的统兵大将!
也有一部分朝廷昏庸,皇帝暗弱的原因,这些原因加在一起,他岳元帅不该死吗?”
徐妙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徐达神色凝重。
“你看看,你看看。说说历史,何必这么凝重呢?咱们就当是在激扬文字,何必想多呢?”
朱标是真没有别的意思,而徐达却说啥也不往这方面谈了,而且偷偷的把徐妙云叫到一边好顿教育。
对此朱标也很无奈,他只想和大家平等相处,却不想说句话,别人都能想多。
“报!!!”
一个传令兵声嘶力竭地扑倒在朱标马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殿下,您去看看吧!朱仙镇被鞑子屠了!两千兵丁和万余百姓,都死了………呜呜呜………”
传令兵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朱标坐在老朱的火龙驹上,四肢有点僵硬,脸色也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说道。
“派出三倍的游骑!严防瓦剌骑兵偷袭!紧急情况以号炮为令!其他所有将士和孤徒步去看看朱仙镇的百姓!”
低矮的城墙之下。
那本应该在风中猎猎招展的‘明’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被随意的丢弃在血水之中。
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臭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大火依然没有熄灭,弥漫的黑烟中,竟然掺杂了一丝烤肉的味道!
城门残破,一段钉满箭矢的攻城巨木,被随意的丢弃在一旁,门洞里更是尸积成山,地上的血水都汇聚成了涓涓小溪,朱标的龙纹马靴踩到地上,一阵滑腻。
一路上残垣断壁,家家冒着黑烟烈火,家家都有枉死英魂,战争就是这样,男人的头颅被挂在树上,女人的残衣被扔在地上!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儿,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把推开要搀扶他的徐达。
“去岳王庙!”
朱标的声音好像两片薄铁在摩擦,徐妙云担心的想上前安慰,被徐达用眼神制止。
岳王庙很快就到了,岳王的神像被砸个粉碎,神像前的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京观!!
朱标看到眼前的惨剧,几乎晕倒过去,但是他强自撑着,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这六万大军怎么办?他倒下了,这血海深仇何人去报?
将士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空地,一个个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弟兄们都看见了吗?”
“鞑子!杀了咱们这么多人!”
“怎么办啊?”
朱标好像在问自己!也好像在问全体将士!
“杀!!!!”
将士们张目欲裂,杀气腾腾。
朱标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华丽的披风,一面明黄色一面大红色,毫不怜惜的铺在地上。
朱标用手蘸着京观汇聚的血泥,在自己的披风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随手操起一把长枪,把披风挑到半空!
大声喝道!
“弟兄们!此战国恨家仇!如不能尽杀瓦剌!咱们都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都看看啊,都看一看!
我们的身前屹立着大明百姓的冤魂!
我们脚下的大明土地正在燃烧!
我们心中的仇恨正在沸腾!
我们身后的大明!正在跟随咱们的马蹄!和咱们一起尽杀鞑虏!
山西是个好地方!大同城也是一个好地方!我朱标就和你们一起死在这里!!”
朱标奋力的摇动着“死”字旗!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
“杀虏啊!!!!”
“杀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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