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动了!
京军大营动了!
应天兵马司动了!
大街小巷当中,成排的兵士严阵以待,这个时候,应天的百姓也出奇的配合,毕竟庶民不与王师争道,这深更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整个应天城就像被时间停止了一样。
朱标骑了火龙驹,马不停蹄的赶往神机工业,还没有走到近前,就看到一些扶老携幼的工匠,聚集在工业外门口。
这神机工业分内外两道大门,内门就是正常的城门,里面都是一些重要的作坊,炼钢冶铁,造枪造炮,都在里面。
外墙则有六道大铁门,铁门内外可望,当时在做铁门的时候,还是朱标出的主意,说不要做实心的,就做成铁栏杆样式,如有万一,枪炮可以往外打。
“快放老子出去,老子没有的天花!”
“对!太子爷大恩,干活打仗,我们都能豁出一条命去,但是绝不能在这里不明不白的病死!”
“军爷,我不出去可以,让我们家婆娘带着孩子出去吧!我求求您了!”
而神机工业的青壮和护军则在苦苦阻拦。
此时此刻朱标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也没有那么好的嗓子,可以喊出来让他们都听得到的声音。
当即掏出腰间的火铳,冲着天就是一响!
“砰!!”
一声枪响,朱标身后的东宫六率,纷纷弩上弦刀出鞘,神火铳更是紧紧的握在手里,他们可不管你神机工业与否,他们的眼中只有朱明皇室,只有太子朱标,只要他们有一点感觉到威胁,就会毫不犹豫的大开杀戒。
所有声音为之一静,工匠们见到朱标的团龙服饰,纷纷跪地。
也有一小部分没有跪下,梗着脖子看向朱标。
百姓们可不懂什么是痘疮,他们只记住了这种病的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天花,生了天花的人,十个死八个,剩下的两个也会面丑如鬼,所以听到了神机工业闹天花,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外出逃疫病。
毕竟无论是前元,还是现在的大明,得了天花,就等于和死亡画了等号。
所以就算是摄于皇太子的威压,也有不少胆小的百姓,小声哭泣起来。
朱标运足声音,大声喝道。
“诸位,莫要惊慌!孤在来之前,问了宫中太医,这病有的治!也可以预防!”
其实朱标这就是在安抚人心,他哪里知道如何治愈太花?他只是想现在把这些人安抚住,让他们不要乱跑,一旦这些人扩散开来,那可真就是灭顶之灾了。
“别听他的!!他可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在乎咱们这群人的死活?他只是想把咱们困到这里,杀人灭口罢了!”
“对!前元的时候,只要一个人得了天花,整个村镇的人都要被坑杀灭口,大元大明都是一个意思!他们这些穿龙袍的!就没把咱当人过!”
“他们有火枪,咱们也有!拿起来跟他们干!!”
朱标听完这话面色一凝,右手缓缓抬起,“孤怀疑,神机工业中,有居心叵测之辈!把他们几个扔出来,孤一定说到做到!”
不得不说,朱标在神机工业的匠人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他话音未落,几个青壮就悍然动手,直接打晕扔了出来,锦衣卫则快速上前,掏出怀里的牛筋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严刑拷问!看看是哪个鬼在后面指使!”
朱标气的脸色铁青,这神机工业当中,火器无数,火药虽然不多,只能供日常测试,但也绝对不少,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虽然不至于酿成什么大祸患,但也绝对可以让现在的他焦头烂额!
正在朱标担心之时,突然!
“轰隆!!!”
神机工业的校场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滚滚浓烟,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白色的烟气,更是弥漫了整个神机工业。
朱标面色狂变,正要派人打开工业城大门,进去一探究竟,刘铁军却骑着一匹快马,直奔大门,隔着大门五体投地道。
“殿下!老臣已经带着可靠兄弟,烧毁了全部火药!您放心吧!神机工业是太子爷一手捧起来的,绝不能给您丢脸!”
刘铁军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老臣求殿下,快回宫去吧,派大军合围这里!让我们自生自灭吧!”
朱标动容,飞身下马,从容的走到铁栏杆边上,吓得刘铁军连连后退,哭诉道。
“老臣有罪,在去坤宁宫送织布机的路上,有贼人假扮良民,老臣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安抚,现在仔细一想,那贼人便患了天花!老臣万死之罪啊!”
朱标心里咯噔一下,他猛然间想起了野史中的一种传说,那就是马皇后,朱雄英,都是得天花去世的,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
但是无论朱标心中多么惊慌,他也不能表现出来,神机工业泱泱两万人,这些人是帝国工业的希望,马皇后朱雄英是自己的血肉至亲,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事!
“开门!”
朱标忽然沉声说道。
刘铁军在门内砰砰磕头,“这可使不得呀!殿下您一人身系大明千秋万代,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老臣不怕死,大明缺了老臣还是大明,但是唯独不能缺了殿下!”
“孤让你开门!”
朱标勃然大怒,“越到这个时候,孤越不能退缩!父皇面对前元铁骑,刀枪加身都没有退缩半步!孤如何能放弃你们,做那胆小如鼠之辈!?”
“毛骧!!”
朱标一声怒吼,“神机工业周边十里,坚壁清野!所有的人都要查!一旦发现天花病患,全部集中在神机工业校场!孤只给你两个时辰!听明白了吗?!”
“对了!”朱标顿了顿说道,“让所有锦衣卫,用烈酒浸湿棉布,掩住口鼻,手臂!不遵令者,斩立决!”
“遵命!”
毛骧也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一拱手,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朱标点点头,对身后的东宫六率说道。
“尔等驻扎工业城外,不可放走一人!”
“殿下!!殿下!!”
远处忽然传来急切的呼声,朱标没有理会,只是继续下令,让刘铁军打开铁门。
声嘶力竭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刘铁军!你要是敢开门!我徐达与你势不两立!”
“俺常茂必杀你全家!!!啊!!!姐夫!!!”
刘铁军跪在地上根本就没动,这会吓的更是四肢发软,他虽然是个伯爵,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就是一个工匠头,在朝中没有任何实权!
就连工业城的财政,都是抓到太子侧妃徐妙云的手里,喊话的这两位,可是不折不扣的皇亲国戚,当朝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就算给他刘铁军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这两位对着干。
常茂,徐达,带着京营大军到了,尘土遮天蔽日,连天上的月亮,都被挡住三分,他们二人带着自家亲军,一马当先。
他们二人飞一身下马,也顾不得尊卑礼节了,一把抱住朱标,拖拖拽拽的往后拉,徐达抱着朱标的双腿。
“殿下,此地凶险,万不可以身犯险,如果需要安抚里边的民心,臣愿以身代之!”
朱标坚定的看着二人,“相信孤,没事的!”
他知道这两个人绝对是他的忠臣,今天晚上他们俩的所作所为,已经把他们九族的脑袋,都压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他也明白,这个事情必须由他亲自出手,别人是玩不转的。
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无论他们如何劝阻,太子爷的心思也不会变。
“那我们二人和殿下同去!”
朱标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稍安勿躁,又转过头来对里边的刘铁军说道,“马上吩咐所有人回家,紧闭房门不得外出!你亲自带人,用生石灰,房前屋后的洒,谁家上面有脚印!即刻九族打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
朱标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铁军,“最后洒你们自己的家!事了之后,孤再进城!”
清冷的月光,照在神机工业的大地上,家家户户房前屋后一片雪白,微风一吹,连同着空气都有几分窒息的感觉。
毛骧则带着全体锦衣卫,还有部分衙役,撬开了方圆十里,所有的酒家……
紧接着,就是所有的民宅,火把之下,活蹦乱跳的没有痘印的,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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