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之上,风卷万里无云。
巨舰扬帆,气吞万里如虎。
上海县的百姓,官员,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今天全部都聚集到了码头,因为改变上海县命运的那个人,太子朱标,要回应天了。
顾樊身为上海县父母官,自然要带着全体上海县官员相送,自从新政出来以后,这家伙一改往日油滑,倒是有了几分书生意气,只不过他的身旁,却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陌生人,廉政公署管事康永。
此人是洪武元年的秀才,在家赋闲十余年,郁郁不得志,因为此人过于耿直,不会说话,所以被朱标挖掘出来,做了这个九品小官,这家伙在家听到征召以后,痛哭流涕,给祖宗上了三柱清香,便梗着脖子来,到了这廉政公署。
常茂则站到最前边,因为上海县地理位置实在险要,再加上是新生的聚宝盆,所以朱标把他留到了,做了统兵大将。
“恭送太子殿下!”
“恭送太子殿下!!”
巨舰重达千斤的船锚,被缓缓升起,刺耳的钢铁摩擦,都没有盖得住百姓们山呼的声音。
朱标身穿明黄服饰,站在船头,冲下面的百姓连连挥手,气氛更加热烈!
曹炳站在最前面,率领着众多东宫六率拉成了一道人墙,阻挡百姓,可是却不到盏茶的功夫,他们身上就被挂满了各种东西,有上海县小吃,有熟肉,还有几壶酒,甚至还有一些青楼女子,直接把自己的肚兜挂到了他们身上。
“孩子啊,船上不比陆地,大娘这有几个烧饼,你记得吃!”
“曹爷,您什么时候回来呀?您干脆给我赎身算了,奴家到应天去伺候您,我就您这么一个客,您走了奴家可怎么办………”
曹炳老脸通红,斜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兵士,见他们也都在疲于应付,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通红的宝石,塞到了那女子手里,“你自去应天井川侯府,这船上不能带你!”
那女子一愣,接过了红宝石,仔细的揣进怀里,“曹爷放心,奴家自去赎身,就算是千城百里,也要去应天找您……”
因为朱标下令,所有的兵士都不允许和百姓推搡动粗,所以这些人,也是乐见其成,只是曹炳身边的兵士,都一个个憋着笑,汤軏站在他的身边,斜着眼睛压低声音说道,“看不出来呀,你曹活驴还是个多情种子,那块红宝石老子惦记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给,给那女子却不见你心疼。”
曹炳示意那女子快走,见她走远了,这才说道,“我说汤二哥,能不能别天天曹活驴,曹活驴的……”
汤軏左右看看,见也没什么大事,这才放心说道,“那咱叫你什么,也就是老子命不好,没跟着太子爷打倭岛,但是后来咱也听说过,你小子在那倭岛上,日娘们日的裤子都丢了,最后还是太子爷看你可怜,怕你在战场上丢了家伙,让常大将军分给你一条裤子……”
曹炳面色通红,也不知道自己这点儿愁人事儿,什么时候被他知道的,别人知道还好,打一顿就不敢说其他的了,但是这胃口不一样,拼老子,拼不过人家,拼刀子自己也不行。
“二哥,回应天弟弟请你喝花酒,您看这事儿咱能不能不提了……”
汤軏这才放过他,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我说你小子,从小就是这个德性,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红宝石给老子多好……”
曹炳回眼看了看船头,见自家太子爷还在那里招手,这才放下心,微微侧着头,小声说道,“汤二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那女子从头到尾就我一个客人,我总不能把人家扔在这吧,那还算个带把的?”
汤軏呵呵一笑,“别的不说,就你爹那个脾气,那女子前脚进家门,后脚他就得打断你的腿,到时候你可别往我府上跑……”
巨帆扬起,船帆上硕大的“明”字金光闪闪,东宫六率排成两列,整齐地回了船舱。
巨舰逆流而上,撞出了数丈高的浪花!
朱标回到了船舱,不由感叹这个时代的工匠,这艘巨舰的样式,和后来的郑和宝船如出一辙,只是却更加精致了一些,尤其在火器方面,更是突飞猛进!
船帮上小炮林立,旁边还有专门放子炮的地方,下面还有一个个单独的炮室,一门门巨炮屹立在那里,让人感觉杀气腾腾,前方甲板,也做了很大改进,由之前的两门改进巨炮,变成了三门,而且炮位附近,全部都铺上了铁板,能承受更大的后座力。
特点明显的宝船型大屁股,还是没有什么改变,毕竟这造船设计工艺,不是一天半天能提升上去的,但是却对火力做的相应加强,大屁股上密密麻麻开了六个炮仓,上面还有二十四个小炮位,一旦开战,如果有人妄想从背后偷袭,那就一定会倒大霉!
而且这这艘巨舰和之前的龙舟旗舰一样,都属于半铁甲舰,防御能力突出,至少在这个时代,能给他破防的火器,实属有限。
朱标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巨大的书案,上边摆着一个巨舰模型,制作精致,连里边的火炮,都做得一清二楚,当真是巧夺天工,伸手抚摸了一下,喃喃道,“这种巨舰,我大明还需要十艘百艘!这万里汪洋,都是我大明的后花园!”
与此同时,船舱最下层的牢房里。
姚广孝蓬头垢面,坐立不安,冲牢门大声喊,“你们是什么意思,要么不让老衲睡觉,要么让我一睡这么多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姚广孝也是被气急了,把脸卡在牢房的两根木柱中间,破口大骂,“老衲究竟犯了什么王法!你们说呀!你们放个屁也行啊!”
自从那天开始,锦衣卫开始折腾他,不让他入睡,整整两天,最后他是实在忍不住,昏过去了,可是这一觉醒了,他就发现自己被挪到了船舱里,除了旁边的一个小窗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塞进来酒菜以外,整个船舱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除了他,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
一天,
两天,
三天。
今天好不容易,姚广孝感觉这巨船动了,可是他还是没有例外,还是那一碗碗的饭菜,而且这次还少了一个东西,那就是灯油,整个船舱都陷入了黑暗………
“这无天无日,什么时候是个头?”
姚广孝摸黑吃了两口菜肴,不禁悲从心起,摸了摸四周坚硬的墙壁,有心自我了断,但又可惜自己满腹经纶。
“啊!!!放我出去!老衲究竟犯了什么罪?!”
船舱外的毛骧听到里边的怒吼,微微一笑,“纪刚,这老和尚还真够硬的,这么多天刚喊出声来……”
纪刚微微一笑,“指挥使大人放心,那船舱特别小,今天晚上我在往里扔几只老鼠,没有油灯他还抓不着,恶心死他……”
毛骧拍了拍他的肩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那行,你就替咱好好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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