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秦晋二王的马队,已经到了应天城门,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坤宁宫了……”
梅友雕小心翼翼的禀告着,不时偷看一眼朱元璋的表情。
朱元璋是何等人也,当下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三分不悦,“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给谁看?!”
梅友雕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爷的话,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好像有点不愉快,太子殿下咳的厉害,那个……”
“嗯??!”
朱元璋的脸色猛然一沉,带着八分怒气的说道,“不愉快,老二他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他大哥不愉快?!”
朱元璋龙威之下,梅友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下去吧!”
朱元璋猛然一挥手,他是清楚这个梅友雕的,没有一定把握的事儿,他是不敢乱说的,事出十分,他能说八分,就已经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如此老实谨慎的人断然不会胡说,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朱元璋的脸色猛然间闪过了一丝玩味,熟练地从宝座下面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根结实的皮鞭子,大手用力的抖了抖,发出了几声脆响,口中喃喃道,“老二啊,老二,你是失心疯了吗?还是发癔症了!”
“重八,快过来尝尝这蹄膀,看看入没入味儿?”
马皇后的声音忽然从一旁响起,朱元璋的脸瞬间挂满笑容,手中却飞快地把皮鞭子塞了回去。
朱家的家宴,向来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甚至都没有朱标的一顿早餐来的讲究,只是有一些大鱼大肉而已,浓油赤酱,量大管饱。
拿朱元璋的话来说,他是开国皇帝,身上有一些草莽气,理所当然,但是朱标却不同,他要给后世之君打下基础,穷奢极欲之事一样都不能去碰,但是理法之中,却一样都省不得。
朱元璋把一块炖的稀烂的蹄膀塞到嘴里,肥瘦相间的肉,咸淡适中的口味,让他胃口大开,侧眼看了看马皇后,眼角处细密的皱纹。
“婆娘,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徐兴祖那个做的也不错,何必亲自去做呢?”
朱元璋有些心疼,一边说,一边还是把筷子规规整整的放回了托盘里。
马皇后微微一笑,顺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老二和老三走了好几个月,家中的吃食一口都没有吃到,这回好不容易回来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这个做娘的,只能亲手给他们做一顿饭了……”
朱元璋眼圈微红,他何尝不想自己的儿子都膝前尽孝?只是没办法而已,九边重镇不派亲王镇守是不行的,如果把这些强悍的边军,都放在了统兵大将的手里,他真怕有一天出了一个姓赵的,来一个黄袍加身!
朱元璋勉强笑笑,一边说一边拉扯道,“火候正好,婆娘你别忙活了,陪咱待一会儿,又不是没有你吃不上饭!”
马皇后微微一笑,顺着朱元璋的力气,坐在了宝座旁边的椅子上,却敏感的发现宝座下面的暗格有人开动过。
“重八,标儿这几天在做什么?”
朱元璋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那个兔崽子,天天睡到日照三竿,但是还算勤快,天亮的时候去忙活阅兵的事情,天黑的时候来咱这里批改奏章,咱这几天都轻松了许多,那小子批改奏章,奇思妙想,很多事情咱都没想到那儿,他却能想得明白,比咱强……”
马皇后松了口气,“孩子聪明,你也不能当大臣使唤,该让他轻松轻松,你看看,那十几个秀女,选进东宫这么长时间了,肚子连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
朱元璋顿时无奈,“我的好婆娘,标儿回来总共也没有一个月,那些秀女有的连标儿的面都没见过,怎么有动静,如果要是真有动静了,咱还不得屠了她们九族十八代?!”
马皇后呵呵一笑,“倒是我糊涂了,连时间和日子都算不清楚了,老二老三在藩地如何?”
一说这话,朱元璋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家婆娘不是记不清时间了,而是在故意逗自己乐呵,为的就是问老二和老三的事情…
朱元璋的脸猛然间阴沉下来,气闷闷的说道,“老三还好,中规中矩,但是老二,确实有些不争气,去封地这么长时间,只想着天天喝酒作乐,王府的规格可是一扩再扩,所有家具也是奢华至极,有些东西连咱这个做老子的,都没有享受过!兔崽子……”
朱元璋顿了顿,又说道,“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些,刚才下人来报,说他在路上和标儿拌嘴,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马皇后的脸也严肃了起来,从小到大,自己这个大儿子,就拉扯着他的三个兄弟,从来没有冤枉自家弟弟的时候,如今却能拌嘴,说明这个老二也是极其不懂事了,本来还想着帮忙求情,如今看来……
“重八,老二也确实是不懂事,竟然敢和长兄闹别扭……”
而此时此刻的朱樉,却正跟在朱标屁股后,屁颠儿屁颠儿。
“大哥您就别生气了,弟弟再也不和王氏拌嘴了,一定好好对她,今天大喜的日子,因为这点小事惹父皇不高兴,多不好……”
“大哥,弟弟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跟你说,那些个穷百姓能榨出什么油水?弟弟能干那虎事儿?怎么可能,还不如跟自家大哥说几句小话,谁不知道,大哥的巨船一出海,拉回来的都是金山银山……”
朱棡跟在朱樉身后,拼命的拽他的玉带,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理会,自顾自的往下说。
“听说大哥这次出征南洋,光各色宝石就拿回好几匣子,最后都赏赐给了魏国公徐达,下次出征能不能让弟弟也掺和掺和,得几颗宝石镶在刀鞘上,省得我一堂堂亲王,却只能拿着鱼皮鞘子……”
朱标强忍怒气,拉着他们兄弟二人上了一辆马车,硕大的马车坐三个人妥妥当当,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而朱樉却依然在喋喋不休,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其实弟弟都知道,这次回应天阅兵,我们兄弟二人就是走一个过场,真正出力的,还得是大哥的东宫六率,那可是天下强军,纵横海内的存在……”
朱标心中大怒,冷声说道,“什么叫我的巨船一出海往回拉金山银山,每一次出海所得,维修进阶上缴国库,确实留下了一些,但是神机工业那个吞金巨兽,每天所耗费的银钱不知凡几!至于赏赐给魏国公几匣宝石,这事儿父皇也知道,大哥手里也还有一些,走之前给二弟拿上!”
朱樉一愣,隐晦的看了一眼自家老三,发现他早已经在旁边正襟危坐,低头不语,他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啰里啰嗦的正要解释,朱标却忽然间感到后背一阵酸痛,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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