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不知道多少年没下过厨了。
记得上次下厨的时候,还是他沿街乞讨化缘的时候,记得当时是在野外捡了一只大公鸡,也不知道是怎么,捡了一只鸡,就有那么多人追他,好不容易跑了,在深山野外拢了一堆火,把鸡烤的半生不熟的吃了。
吃完了这只鸡以后,老朱下山就参加了红巾军,碰到了当年的老兄弟们,进了军营以后,仅仅吃了几顿大锅饭,就吃上了马皇后给他的烙饼子,从那以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命运二字,仿佛在那个时候转动,犹如草芥一般的小乞丐,从那个时候变成了朱大帅,最后变成了大明的开国皇帝!
如今这小厨房里马皇后正在抄着大铁锅炒菜,朱元璋则是蹲在角落里拢了一火盆,火上还放着一个小瓦罐,里边正炖着一只鸡。
这皇宫里的鸡自然是差不了,这只鸡是厨子准备明天做八宝鸡的,已经腌制入味,鸡肚子里还塞了好多山珍海味。
但是朱元璋可不管那些事儿,直接用一个瓦罐就给煮了起来。
“重八啊,你能不能别添乱了,拿出去煮,你拿个火盆在这煮什么鸡呀!”
朱元璋蹲在身后马皇后立刻感觉到浑身不自在,老朱则是委屈的瘪了瘪嘴,哼了一声,自己端着火盆和瓦罐往外跑。
出门就看到自家大儿子正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喝茶,不由的怒从心头起。
“呔!还不快过来帮忙!爹为了让你吃点好的,被你娘好顿说,好家伙,你还在那喝个安逸茶!”
朱标连忙上前帮忙,三下两下把火盆端到了身旁,看着往罐子里白嫩嫩的肥鸡,脸上也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爹,这鸡闻着就香,听说当初咱家还没发迹的时候,您就总吃鸡,还说是从村庄里偷……”
“咳咳!!”
“兔崽子别说胡话,咱那是偷吗,咱那是打猎!你懂个屁呀?!”
朱元璋老脸一红,明显有点挂不住面子,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行了,别整那些没用的,说说正事吧,你大妹家怎么了?”
朱标沉吟片刻,“没啥事儿,大妹家能有啥事,无非就是岁数大了,想爹娘了,驸马的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标说这话的时候都低着头,他原本是想和老爷子和盘托出的,他原本是想和老爷子实话实说的,但是如今他却实在是舍不得说,老爷子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面对这些个破事,朱标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
朱元璋玩味的笑了笑,“是嘛?咱朱家这几天这么太平吗?”
朱标含糊其辞的点了点头。
“能有啥不太平的,老二老三在封地里弄得风生水起,允熥去了一趟西方,现在也懂事儿了,身上那一点纨绔的味道也洗干净了,想着过完这个年,就把他派到和西方的边塞上去,到时候打仗的时候就让他跟着。”
朱元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事儿办的对,这男人要是没见过血,走到哪里都缺三分胆气,虽然说读书人不赞成血气之勇,但是这天下运行说白了就是以刀枪为底!不会玩这些玩意儿,到啥时候都不行!”
老爷子这句话还真说到了朱标的心坎里,他心里是明明白白,别看什么朝廷啊,大臣啊,君权神授啊,皇帝神圣不可侵犯啊,什么忠君爱国!但是说白了,这一切的运行准则全都是手里的军队,全都是手里的刀把子!
这刀把子硬,腰杆才硬,否则的话,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挡不住那些有心之人的欲望,你说君权神授,那老子手里边有五十万铁骑,神亲自下来也未必能打得过老子!
朱标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是啊,爹说的没错,但是西方却不懂这种事情,他们想磨灭百姓的血气之勇,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当牛做马!”
朱元璋撇了撇嘴,“他们那是鼠目寸光,现在让百姓们老老实实的当牛做马,打起仗来就要说那些什么西方是大家的,咱们要一起保护之类的屁话!到时候死在战场上的还是那些百姓,拿钱逃命的还是那些贵族!”
爷俩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之中全都是对西方的鄙夷。
这瓦罐里的鸡越来越香,马皇后也炒了好几个小菜,一个面容俏丽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把这几个小菜端了过来。
朱标定睛一看,“朕怎么好像在东宫看见过你?”
正在拿着抹布擦手的马皇后哈哈一笑,“可不是吗,这孩子是东宫的女官孙善祥,这几天娘身边没个好人伺候,所以就把这丫头弄过来了……”
这自家老娘说的话,朱标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他就估摸着这东宫之中肯定得出幺蛾子,但是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方便出面管,徐妙云同样也是如此,所以这事还真就只有自家老娘能毫不顾忌的出手!
马皇后挥了挥手,那小野丫头像受精的小鸟一样退了下去……
看到这里,朱标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在后宫已经很久没有见面的贞贤,记得自己刚刚来大明的时候,就是那女子陪到自己身旁,好多新知识也是在她身上才解锁的……
想着想着,朱标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追忆,但还是给自家老爹倒上了一盏酒。
“爹,年前儿子还想派雄英出去一趟,大妹这么多年没有进京,派雄英去一趟,也算是壮一壮声势……”
朱元璋和马皇后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家人其乐融融,马皇后都喝了一点酒。
但是奇怪的是,这一家人谈天说地,却再也没有说过临安公主的事情,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吧。
深夜。
朱元璋喝高兴了说要赌一赌,直接下令打开宫门,把徐达汤和还有冯胜他们弄进了宫,还让李二丫头来伺候局,然后又把朱标给赶了出去,说他在这老兄弟们玩不痛快。
看着满桌子的象牙牌九,朱标只能坐上了自己的龙辇。
郑和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跟在龙辇左侧,“陛下,今天是去养心殿还是翻牌子……”
车里的朱标沉吟片刻,“算了,不翻牌子了,去贞贤那……”
“是……”
郑和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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