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孙成栋在3个排长之后来到洪戈文面前，握着他的手说：“小师弟，祝贺你，你为我们团和我们连都争了光，这挺机枪是团长特意向师长申请的，好好干。”

洪戈文激动地说：“连长调度有方，身先士卒，如果没有连长带着弟兄们的后援，我上去了也挺不住，这次我排能获得如此荣誉，不仅多谢连长成全，还要感谢连长手下的弟兄们支持。”

洪戈文一席话，拍得孙成栋大为高兴，他说：“可惜，我们现在还不能庆祝，马上又要打仗了。”说着，孙成栋放开洪戈文的手，返身站在一个石头上，面朝全连喊，“弟兄们。”

孙成栋一声喊，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他接着说：“我们凌晨刚刚结束一场战役，本来应该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我们得到了一个紧急军情，吴佩孚已经到了贺胜桥，挡住了我们进攻武昌的必经之路，我们如果多休息一会儿，敌人就会有更充分的时间布置防御，我们必须乘他们立足未稳，冲上去消灭他们。”

战士们刚打了胜仗，正在兴奋中，立刻七嘴八舌喊起来，有说消灭，有说活捉，还有的喊着要立刻出发，群情激奋，士气高昂。

孙成栋见军心可用，原准备鼓气的话便用不着了，下令全连整装向营集结地出发。

据获得的情报，贺胜桥的敌人有两股，一股是从汀泗桥败退到贺胜桥的军队，这些军队有1万人，但是已经被北伐军打残了，因此不足为惧，另一股却是吴佩孚亲率的南下新锐，有悍将刘玉春的第8师，张占鳌的第13混成旅，还有吴佩孚本人的卫队旅，合计1万人，两股敌军合计约2万余人，他们的武器比北伐军好得多，有60多门山野炮，100多挺机枪，在防御上，除了外围横沟桥和袁家铺阵地外，敌军还布置了3道防线：第一道在贺胜桥以南约10里的桃林铺，第二道在贺胜桥南4里的印斗山，第三道就是贺胜桥，3道防线纵深10里。

对北伐军来说，汀泗桥战役后，之前各自为战的第4军和第7军终于会合，两军可以在贺胜桥战役中发挥联合作战的优势，北伐军总司令部命令第7军军长林凌为统一指挥第4军和第7军联合作战。

为了争取先敌的主动，林凌要求各部队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直取贺胜桥，他的具体方案，第4军在中路，从正面进攻贺胜桥，第7军在右翼从侧面进攻贺胜桥，汤肖生第8军为任战略左翼，渡长江袭取汉阳，截断西面之敌，从而孤立武昌。

林凌的计划使得前线北伐军运动迅速，随着第4军的前移，前线北伐军主力就全部前进到了贺胜桥一线，但担任总预备队的第1军却还来不及跟上，这使得咸宁城内将没有军队驻防，第4军代军长秦景命令第12师留一支小部队担任城内警戒和护卫，第12师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担任预备队的36团。

36团从汀泗桥到达咸宁已经是傍晚，团长王其阳命令1营留在咸宁城担任护卫和警戒，等待第1军部队前来接防，他亲自带团部和2、3两营出咸宁向独立团靠拢。

汀泗桥战役中1营打的是近战和白刃战，因此战士们的体能消耗很大，此时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加之这里的群众都已经被动员起来，四处洋溢着欢迎北伐军的气氛，战士们无论从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放松。

通常情况，战士们是要在大街上露宿的，但这里的民众太热情，他们已经被鼓动起来，不仅积极为战士们做晚饭，还有当地的民众组织挨家挨户做工作，要求接纳北伐军到屋内留宿。

2连的战士们被安排在一家大户的院内，这家大户有4进大院，院子宽大整洁，房屋也比普通大户显得高大，全连一百多号人在抄手游廊上打着地铺，他们人挤人尽量利用空间，因此只占据了大院的2进多一点，露面的房主人是个60多岁的老汉，他对北伐军表现得很热情，但这种热情却掩饰不住他心里的紧张和不安，他过分热烈地请连长和4位排长进单独的房间，但被孙成栋拒绝了。

看来孙成栋很明白老汉心里所想，他给全连战士们下达了命令，不许骚扰房主，也不许随便乱说话。

洪戈文和补充排战士们在2进院子内，这里主人的寝房，中间是正屋，东西面应该是儿女们的房屋，虽然女眷一直没有露面，但院内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脂粉香似乎在告诉这些北伐军军人，这家的女眷一定很考究而且生活精致。

战士们刚安顿好，外面就下起了小雨。

夏日、夜晚、小雨和脂粉香，这样的环境是最能消磨军人锐气的，但是并没有引起战士们的骚动，他们太疲倦了，他们的身心一松弛下来就打起了呼噜，一时间，全院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呼噜声。

这样的环境让洪戈文不自禁地想到了杨惠，临别时她给了他一条白色的手绢，意思自然不言而明，洪戈文自问自己对杨惠到底是什么情感，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他却很想念她，他最难忘的，每每想起又最激动的是为了救她而和她在河里相拥的片段，那是进入青春期后的他第一次和女性相拥，感觉刺激而且幸福，他努力猜想她现在在做啥，很可能是在她父亲的商会做事，她一定会成为一个精明的女商人，还有可能会在学校教书，她会是一位受学生爱戴的好老师。

洪戈文想着杨惠，头脑中却又突然冒出了那位在醴陵城内见到的那位女军人的身影，虽然当时只匆匆一瞥，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印在了洪戈文心里，她的颜容，她的吴侬口音始终在洪戈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位女军人占据着洪戈文的脑海，那是和杨惠不一样的感受，到底什么不同，洪戈文努力在心里挖掘两者的区别，他除了感觉两者对他的吸引力不同，其他的他却想不出来了。

洪戈文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的情绪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带回了现实，他的任务是打仗，是为了新世界而打仗，这要求他每一仗都要打好，他想起了那挺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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