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用手指着武汉城东的城墙，从北划到南：“从宾阳门到这里。”参谋长的手指停在了城墙的中间，“白骨塔（今武昌千家街附近）。”

洪戈文当了连长以后，这是第二次开这样的会议，对他说就是一次理论和实践的学习。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为了真正将所有的东西转化为己用，他不仅认真听，而且头脑转动总是要快一拍。他要先找到问题的关键点，在长官还没有对这些关键点的答案进行公布时，他会预想设想一个答案，再和长官的答案对比，以此来使自己真正消化这样的战争理论和实践。

此时，洪戈文看着地图，见白骨塔到宾阳门不超过400公尺，这样狭窄的正面不可能将独立团2千余人全部放上去。他认为应该是分梯队第次进攻，1梯队负责攻城，2梯队扩大战果。

洪戈文正想着，参谋长继续说：“具体的进攻办法，以1营为奋勇队首先攻城，2营跟随1营后为涌进队，1营攻上城后，2营再向城内进攻，3营，4营担任预备队。”

说到这里，参谋长放大了声音：“1营长来了没有？”

“到。”1营长很年轻，脸蛋看起来胖乎乎的，此时牙根咬得紧紧的。

“你营担任奋勇队，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们坚决完成任务。”1营长说完，身边3位连长齐身站起，“坚决完成任务。”

人人都知道，第一线的奋勇队是九死一生的。

“很好，你们坐下。”参谋长又喊，“2营长到没有？”

“到。”2营长站起身，这是一位长着尖下巴和两只大耳朵的军人。

“你营担任涌进队，一旦1营攻破城池，你营要立刻扩大战果，有问题没有？”

“没有。”2营长说完，身边3名连长起身站起，“没有问题。”

“好，你们都坐下。”

洪戈文钦佩地朝1营和2营看去，见两位营长和6个连长面色严峻，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参谋长继续说：“吸取第一次进攻失败的教训，奋勇队全部带驳壳枪，手榴弹，斧头和爆炸器材，一旦登上城就吹紧急集合号，号声一响，后续的涌进队就立刻冲进去。”

说到这里参谋长又喊：“辎重队长呢？”

“到。”皮肤黝黑粗燥的辎重队长起身。

“你们的云梯长度必须超过3丈6尺，以班为单位，每班1台云梯就要27台，加上损耗，你们必须准备30台云梯，每张云梯要同时爬6名战士，每名战士都要带手枪和炸弹，因此你们的云梯既要轻便又要牢固，有问题没有？”

“没有问题。”

参谋长让辎重队长坐下后又喊：“机枪连。”

“到。”机枪连长是一位矮壮的小伙子。

“一旦听到紧急集合号，你们连的6挺机枪也要寻机登城，掩护涌进队冲击。”

“是。”

“3营，4营。”

“到”，“到”3营长和4营长分别起身。

“你们在原地随时待命，你们虽然是预备队，但是不要放松，要枕戈达旦，随着准备上战场。”

“是”，“是”

4营长边说用手在下面给3个连长示意，洪戈文和2名连长当然明白，立刻起身：“是。”

3营长的3个连长也起身表态。

参谋长挥手让8个人都坐下，然后说：“我的介绍就到这里，下面请团长说话。”

团长扫了大家一眼，表情由威严变得和蔼，看样子他对大家的精神面貌很满意，他说：“大家知道，我们团肩负的任务和北伐军其他各军都不同，北伐以来，我们作为先遣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一切的牺牲马上就要得到回报了，只要打下了武汉，我们就会有很大的发展，一切问题都会好办，大家要努力奋斗，不怕牺牲，有决心没有？”

“有。”声音震天动地。

第二天大早，洪戈文依然带着连队进行5公里跑步，早饭后又进行了队列训练，再将第二次进攻武昌连的任务告诉大家，下午由班排军官带着大家检查武器，领用弹药，做完这些必要的功课后，再分排进行座谈演讲，舒缓大家的情绪。

这是独立团的传统。

这样的传统，洪戈文不仅在范大河这里得到了一些，营长和2名连长也向他传授了不少。

在各排活动时，洪戈文和陈义和到各排巡视，发现3个排的活动各有风格。

1排长范大河讲的是独立团的英雄事迹，讲各次战斗军官和战士们如何的勇敢，造成他们勇敢的原因；2排长邓虎讲袍哥的兄弟义气，讲刘关张，讲梁山好汉，他全是听评书和看戏的知识，有的了解还不如战士，经常被战士问得面红耳赤；3排长谢彦琼讲辛亥革命推翻清朝，他的口才也不错，让战士听得如痴如醉。

这样的活动并不是文艺活动，因此并不需要很专业，主要是消除战士们的紧张心理，并且鼓足他们不怕牺牲的勇气，连队有近一半没有战场经验的新战士，临战时一定会紧张，而紧张时僵硬的肌肉不仅影响战士们的战术发挥，更会增加伤亡。

时间过得很快，夜晚零时，南湖边灯影绰绰，全团4个营集结出发了，

洪戈文连在队伍序列的最后，战士们都背着崭新的“汉阳造”，手榴弹也增加到了4颗，背上的背包毛毯都是最新的，这是独立团有史以来装备最好的时期，这得益于贺胜桥的缴获。

洪戈文感觉今天的夜晚似乎更黑，他看了看天上，月亮远远的，比前天更小的残月。

队伍以常行军速度，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了进攻集结地——博文书院，这里距离宾阳门不到2华里，内部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足以容纳4个营的广场。书院四周都是茂密的竹林，竹林成了天然的隐蔽物，在这里集结很安全。

洪戈文和连队战士们刚歇口气，就看见1营出发了，他们每个班都扛着云梯，共有27架云梯，在他们的后面，2营也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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