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洪戈文似乎看见了黎志兰，她好像是站在一个大学教学楼的前面，身边围着一群求知欲望特别强烈的青年学生，其中还有一些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学生，但是在黎志兰绰约的风姿和端庄体态面前他们都显得相形见绌。

黎志兰看见了洪戈文，她向学生们说了句什么就向他走来。她主动挽着洪戈文的手臂，又亲了一下洪戈文的脸，气息香喷喷的。洪戈文感到好幸福。他突然又和黎志兰走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公园里，这里阳光灿烂，公园里好多家人都推着小孩车，他们对他俩点头微笑。洪戈文很骄傲，他很礼貌地回赠着微笑。

洪戈文正在微笑，突然前面出现了赵素，挽着他的黎志兰也突然消失了。赵素离他不远不近，却显得朦胧，她好像穿着一件紧身的舞服，跳了一段展现着修长性感大腿的舞蹈，然后脸上似笑又似怒地盯着他。洪戈文看不清，他想上去看清楚，走近后才发现是穿着一身劲衣的杨惠。

杨惠向洪戈文摊出一只手：“拿来。”洪戈文问：“什么？”

“我的手绢。”

洪戈文向身上去找，却始终找不到。杨惠手上突然多了一支手枪：“你竟敢丢了我的手绢，我再送你一颗子弹。”说着扣动扳机，只听得大大的一声“轰”。

洪戈文惊出了一声冷汗立刻醒了。

天色已经大亮，洪戈文耳中又听见两声“轰”的声音，列车都震得发颤起来。站台上传来哭喊声和呻吟声。

洪戈文朝站台上爆炸声处看，见2挺重机枪已经被炮弹掀翻，地上躺着7，8个人，有的在动，有的一动不动。

洪戈文从车厢底钻出来，他一边命令3排长谢彦琼注意对城门警戒，一边快速从列车头绕道到站台上。团长和参谋长也醒了，他们也随着洪戈文到站台。

机枪阵地上一片狼藉，2挺机枪中，1挺的三角枪架和枪身都被摔远远的，枪管上的冷却水筒被打瘪了，上面还有一个洞；另外1挺的枪管和冷却水筒被弹片整齐地削断了。

2名主机枪手一名已经没有了头，另一名俯卧在地上，身下全是血。

另外还有1个没有了腿，1个没有手臂，1个胸口被打烂的，都一动不动。只有3名是手脚齐全的，但也都躺在地上不见动静。

团长俯下身去，对3个手脚齐全的摸摸这个，掐掐那个，又看看那两个没有腿和手臂的，他的手上都是血，然后大喊军医救护。

团部和营部共有3名军医，他们让战士们把这8名战士不管死活都抬到3排的车厢后面，那里成了一个临时的救护所。

团长对洪戈文说：“敌人的炮打得很准，你注意警戒。”

洪戈文命令范大河和莽子带着各自的排到工事内归位，又让罗铁汉注意隐蔽机枪。交待完后，洪戈文才有时间对被炸的重机枪阵地进行重新审示，他对敌人的炮打得如此准感到特别惊诧。

炮弹将石头的站台轰塌了一个大缺口，将沙包垒成的工事全部摧毁，沉重的沙包飞到了10米开外，工事附近房屋的墙壁也被炸了一个大洞，这样的威力，应该是敌人105mm轻型榴弹炮弹。

从火炮射界看，敌人的炮阵地很可能就在城内的蛇山。

大约半小时后，最初的慌乱过去了，一切又变得有序起来，城内敌人没有任何动静。洪戈文举起望远镜朝城墙上看，见每个城垛后都有拿枪瞄准的敌人。看来敌人对他们的来到也很警惕，之所以没有冲出城门反击，估计是敌人更害怕他们利用敌人的反击攻城。

敌我双方还在进行炮战，但是敌人的炮弹再也没有朝车站这边打。

团长和参谋长又回到车厢后面。团长用通信兵刚架设好的电话和师长通了话。他放下电话对参谋长和洪戈文气呼呼地说：“说好的今天，现在又说矿工们明天才到了。”然后盘腿坐在地上。

参谋长也随着团长坐在地上，洪戈文也跟着盘腿坐下，3人的位置正好呈品字形。

这时，洪戈文见参谋长对自己努努嘴，眼睛指着团长。

洪戈文明白参谋长的意思，矿工们明天到，今天一整天就没有事可做。团长在最前线待一整天，严重浪费长官部的资源不说，还随时有被炮击和被敌人反击的危险，因此参谋长希望自己能劝说团长回到南湖驻地。

对参谋长自己不劝，却让自己来劝，洪戈文很理解。

团长对人严厉，尤其痛恨怕死的军人。参谋长作为他的副手，如果被误解为怕死，那以后就不好处了，因此由洪戈文来劝比参谋长合适得多。

参谋长所想也正合洪戈文的心思，就算参谋长不提示他，他也在考虑如何劝团长返回，只是洪戈文的想法和参谋长不太一样。

洪戈文想的是如何真正行使这里的指挥权。他希望团长能真正做到放权。

如果团长一直在这里，洪戈文就缩手缩脚很难做，做了团长不满意是个错，不做也是错，这对自己在战士们中的威信非常不利。

洪戈文移动身体，尽量靠近团长，他要先通过这样的肢体语言让团长产生一种亲近感。

洪戈文靠近了就说：“团长，既然矿工明天才来，这里交给我，你还是回团部吧。”

团长一口拒绝说：“这次爆破很重要，我回团部也还是考虑这个事，在这里反而更方便。”

“团长，你既然叫我带2个连负责掩护，我就一定完成任务。你看啊，我会加强站台上的工事，对敌人形成站台上和列车上的双重火力，即使敌人出城，我也可以保证把他们打回去。如果坑道工程开始，我晚上不睡觉，亲自监视，你放心嘛。”

团长似乎感觉洪戈文说的有道理，他看着参谋长：“参谋长的意见呢？”

参谋长说：“团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洪戈文一看有戏，又加把火说：“团长，全团13个战斗连，这里只有2个。你和参谋长要指挥全团，在这里确实不适合，很容易耽误团里的事情，你把这里交给我，回去可以全力督促矿工尽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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