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想了一下对参谋长说：“参谋长，戈文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回团部。”

参谋长对洪戈文挤挤眼睛，洪戈文也对他挤挤眼。

临行前，团长又把机枪连长廉亮叫来，吩咐道：“我和参谋长回团部去了，你现在就归洪营长管理，一切行动听洪营长命令。”

廉亮看看洪戈文，又看看团长，立刻挺胸答道：“坚决服从命令。”

团长带着参谋长回南湖了。

洪戈文一阵轻松，虽然在前线，他感觉天都似乎变得更蓝了，团长在和不在对他来说，意味着迥然不同的两种心情。他在心里说，古人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自己只管着小小的2个连，在有权和无权时的心情尚有如此差别，管万人，十万人，千万人乃是上亿人又是如何的心情？胆大的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都要当皇帝，只因为有权就可以随心所欲，所有人的生死都在自己的一张嘴上，这样的爽快，自然不能不促使着人们前仆后继，为争夺绝对的权力而厮杀拼搏。

洪戈文想：国民革命如果只是打倒军阀而不改变那种制度和思想，可能又会进入那个循环。他的心情沉重起来，随后又一想：一定不会的，我们国民革命就是推翻封建专制军阀的民主革命，而民主就不会陷入那种封建专制的循环。

洪戈文这样想着，心里或阴或阳，自己也说不明白。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眼下需要的是构筑稳定的防御工事和火力。

列车上还有4挺机枪，固定在车上太危险。洪戈文对廉亮说：“廉连长，你的4挺机枪都集中在列车上，一旦打起来，容易成为敌人炮兵的目标，我看还是要放2挺在左右两翼，每挺机枪多构筑一个备用阵地。一旦城内敌人冲出来，就用左右两翼的2挺机枪打，车内的2挺先隐蔽，不到万不得已不暴露。”

廉亮说：“营长，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我看了一下，左翼的机枪还是放在原阵地上比较合适，右翼再构筑新的阵地，你的意见呢？”

廉亮这句话让洪戈文对他刮目相看。因为2挺重机枪阵地被炮弹炸得枪毁人亡，一般人都不肯再把那里作为阵地，一来因为迷信，二来也有恐惧的原因。但这位廉连长不仅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反而还对着干，这说明他不仅仅思想开通，而且还有一股豪气。

洪戈文赞扬他说：“左翼机枪放在原阵地，这很好，兵不厌诈嘛，但是机枪阵地还是要吸取原来的教训。城楼上一定有敌人的炮兵观察哨，你的机枪要隐蔽到站台的房间里去，战斗打响再抬出来。”

安排好机枪后，洪戈文又去一线的站台上看1排和2排的情况。2挺重机枪阵地的损失或多或少影响了一些战士们的心情，不过也让他们对构筑工事更加卖力，毕竟敌人的炮弹很有威胁。他们在房屋内的墙边，在房屋之间的连接处都用沙袋堆砌起来。

莽子2排的战士们距离那2挺被毁的重机枪距离近，他们的工事也被炮弹炸坏了，这使得他们的心情受到很大影响。莽子的爆脾气又冒出来了，他两手叉腰，骂骂咧咧监督他们构筑工事：“工事是为哪个？还不是为你们自己，炮弹是欺软怕硬哈。”他踢着战士的屁股，“狗日的偷懒。”又一指另外一名战士：“妈的匹，躲啥子，快给老子干，小心老子把你当沙包填了。”

范大河1排的战士们倒很安静。范大河汗流浃背和他们一起干着，在原来的工事里面又垒了半人高的沙袋，这不仅起了加固作用，也使得他们对外射击时火力会更加密集，因为战士们可以站在半人高的沙袋上向外射击。

仓库中麻袋不少，车站附近的泥土也够用，因此工事是可以垒得很坚固的。

罗铁汉和李福生在1排和2排之间找了一个沙包工事进行加固，他们在工事底部掏了一个枪眼，先把枪眼堵住，然后将机枪隐藏在沙包后，一旦需要，机枪立刻就可以伸出去开火。

安排好一切之后，洪戈文的工作就是用望远镜观察城上的动静。城楼上的敌人除了对这个方向一直保持警戒，似乎没有变化。

这样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太阳高照时，由南向北成一路纵队来了一支队伍，队伍前面是几名端着枪的北伐军，后面是一列身着工人工作服，拿着铁桥，钢钎等工具的工人。

洪戈文知道是挖坑道的工人来了，他的任务也开始了。

洪戈文急忙迎上去，领头的是师部特务连的一位班长，他向洪戈文敬礼说他的任务是带200名工人来到，现在任务完成，他要立刻回去交令。说着，拿出一张交接单要洪戈文签字。

洪戈文在单子上签完字后，班长拿着交接单带着战士们回去交令了。

领头的工人是一位30来岁性格爽朗的高大汉子，工人们都叫他老李。

洪戈文握着老李粗糙的大手表示感谢。老李很豪爽地说应该感谢北伐军，并对洪戈文进行了宣传：这场国民革命是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但是最终的胜利是要无产阶级来领导，他们工人阶级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因此这场民主革命将为无产阶级的胜利奠定基础。

洪戈文一直记住江淮庵的叮嘱，担心说多了暴露自己的身份，打断老李：“老李，现在要争取时间，你看需要我如何配合？”

老李说要确定坑道作业的位置，这需要他观察城门附近的地形。洪戈文就带着他来到站台一幢房子。这幢房子是一个大仓库，看起来有100米的长度，洪戈文和老李搭上箱子踩着上了屋顶。

洪戈文先探头举望远镜向城上看。

这里距离城墙脚下只有200多米，加上城墙12米左右的高度，从这里到城垛的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300米，这个距离正好在汉阳造步枪的有效射程内。此时城垛上密密麻麻全是枪管，如果有敌人的神枪手埋伏，还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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