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洪戈文低声的喊声，3个连长迎了上来，就听范大河说：“戈文，参谋长一直在等你。”

洪戈文有些意外：“参谋长来了啊。”

黑暗中参谋长并没有接洪戈文的话茬：“洪戈文，我要说说你，你是营长，你以为还是你是排长？可以随便带几个兵出风头？你这样的行为，我要汇报给团长。”

洪戈文循声仔细看，可是天色太黑，他只能看见参谋长高高瘦瘦的身影。

洪戈文急忙说：“参谋长，你说得对，只是那里我熟悉，别人去我不放心。你看，我把对面的沙包工事打开了20个缺口，一旦攻城，我们的速度会更快，这样，战士们的伤亡会更小。”

“有没有搞错？你这是侥幸，万一被敌人发现，你这个主攻营长先死了，团的任务怎么办？团长栽培你，你却给团长找麻烦，你对得起团长？”

参谋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各团都为这次攻城卯足了劲儿，打得差了，参谋长和团长都没法向师里交待。更何况独立团是组织大力发展的队伍，必须在武昌城下有上佳表现，入城以后才更有资格获得对武昌城的控制权。

洪戈文当然很理解参谋长的生气，他赔个笑脸：“参谋长说得对，我认识到错了，下不为例。”

“好，我信你一次，你不要安（骗）我啊。”参谋长也顺驴下坡。

“参谋长，我保证，绝不安你。”洪戈文以诚恳的语气说，又问，“参谋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参谋长又恢复了以前和洪戈文说话的语气：“团长带着团部到了长春观，他要我跟着你们，保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我就在1营后面。好了，我的意思表达到了，下面就看你的了。”说着，参谋长摸黑过来拍了拍洪戈文的手臂，离开了。

参谋长走后，3个连长急忙问洪戈文对面的情况。

洪戈文向3位连长介绍了沙包工事，壕沟以及听见城上士兵的对话情况。连长们都很兴奋，聂岩说：“敌人的城防已经形同虚设了。”

洪戈文说：“敌人没有军心，我们也不能轻敌，毕竟我们的人数也不多，牺牲不起了。”

洪戈文命令6连和5连的18台云梯位置，以他和李昌等8个人站定的地点为基准横向排列。每台云梯布置6名战士抬。其余几十名战士都并列站在云梯旁，一旦战斗发起，他们将从缺口旁的斜坡上冲锋。

战士们各就各位，在5连后面的洪戈文掏出胸前的怀表看看，距离进攻发起还有2个小时。

今夜的武昌非常寂静，这座城池除了靠江的西面，它的南北东三面有数万北伐军潜伏。当面的敌人完全想不到，他们的南门即将被同僚献给北伐军，而通湘门将有2千名北伐军向他们发起进攻。

洪戈文心中感慨，战局的发展真是快。1个月前城上的敌人多么骄横，他们的士气多么旺盛，他亲眼看见攻城的将士们血洒城下，英勇的将士们无论怎么拼命冲杀，却始终难以撼动城池分毫。10天前，敌人的大炮还在夜晚响个不停，他们会组织敢死队向北伐军逆袭。可是此时，整座城市却静悄悄的，犹如一座死城，守城的军队，或想着逃跑，或想着投降，他们没有了往日的娇气，也再没有人会为这座城市拼命。

失民心者失天下。

洪戈文这样想着，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他相信这次的进攻会很顺利，随即他就在考虑如何能减少伤亡。牺牲在胜利前夜是一种遗憾，他要保证战士们以最小的牺牲迎接武昌的解放。

洪戈文看了看怀表，还有半个小时，他命令战士们把时间一个一个互传的形式传达到每一个人，相信这样会使每个战士紧张起来。

适当的紧张会使得肌肉活动在最佳状态，这是可以救命的状态。

距离凌晨2点还有5分钟时，洪戈文来到了队伍最前面的6连和5连之间。

时针终于指到2点，正是夜色最黑之时。

洪戈文一挥绑着白毛巾的左臂，低声喊：“出发。”

18台云梯和并列站着的战士们入箭一般向前运动，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沙包缺口。云梯飞快穿了过去，没有带云梯的战士们上了斜坡，然后从沙包上跳了下去。

穿过沙包后的云梯越过战壕，很快就搭上了城墙，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城上的敌人被惊动了，他们在城垛边上喊：“革命军攻城了，革命军攻城了。”

城下负责掩护的4连立刻向城上射击。敌人没有了声音。

18台云梯都搭上了城墙，战士们向上爬着。

洪戈文在沙包工事边紧张地听着动静。

云梯随着战士们的攀登在“吱吱”作响，没有云梯倒塌的声音，很快城墙上响起一声枪声，枪声是朝城墙内的，接着就连续响起了几声枪响。

洪戈文大喜，喊：“上城了，弟兄们，冲。”立刻跑向一台云梯。

在黑暗中，洪戈文跟着一名战士前后脚攀登着上了城墙，这时，城下有零星的枪响，敌人在向城上射击。

按照计划，洪戈文的2营攻进城后要沿着城墙根北上一路攻到蛇山。1营则走城墙上到蛇山。

洪戈文上了城墙后，他来到城墙内侧向里看，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听到向城墙射来子弹的啸叫声。估计是在城墙藏兵洞内的敌人，他们的射击也很盲目。

洪戈文命令已经上城的6连和5连集结，稍后陈义和也带着4连上来了。

全营集结后，洪戈文以较为完整的6连在前，5连中间，4连在最后的序列向前搜索前进。

从通湘门到蛇山约3华里，要经过宾阳门。在通湘门和宾阳门之间，以及宾阳门到蛇山之间又有大量的居民区。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正在过去，天正慢慢亮起来。

6连以两列纵队向前搜索，洪戈文随着5连跟在6连后面。他听见城墙上也有部队向前运动，不用说那是1营。

有1营在城墙上掩护，洪戈文胆子更大了，他命令李昌：“通知6连长，不要害怕，速度快一点向前冲。”

6连的速度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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