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缺乏战斗经验的新兵来说，战场上老兵的示范抵得上他们训练好几次，此时，洪戈文和范大河的动作就具有强烈的示范作用，赤卫队员们也有样学样，他们冒着敌人的子弹开始向外射击，他们的射击虽然缺乏准头，却很有阻吓作用。

范大河又向敌人投出了手榴弹，他的臂力很大，手榴弹扔出有50米。对面的敌人猝不及防，又被手榴弹炸死和炸伤了好几个。

赤卫队员们都是工人，有的人自持力量大，也跟着往外投手榴弹，可是他们虽然力气大，却缺乏投掷技巧，加之心中慌张，手榴弹很多都不到30米，绕是如此，已经让敌人停止了进攻。

敌人的进攻被暂时遏制了，但洪戈文知道他们正在做调整，很快就会有新一轮的进攻。

若是正规军，洪戈文一定会立刻组织反击，可是他带着的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赤卫队，反击不成，可能遭到重大损失，因此他只能在阵中等待，他等待教导团的那个连来到一起反击。

洪戈文没有等到教导团，却等来了章泰镭。

一身黄色俄国军装，腰里别着小手枪的章泰镭急速朝省公署赶来，他的后面紧紧跟着黎志兰，周忠等人。

由于所有人都穿着和普通百姓无二的便衣，章泰镭身上的黄色俄式军服就特别显眼，加之他腰间别着小手枪，很容易成为敌人机步枪的目标。

洪戈文大喊：“章书记，别过来，这里危险。”

章书记似乎没有听到，他还是身体笔直，一边走一边向四周的战士们挥舞着手鼓劲，口中还呼喊着口号。

洪戈文伏低身子，以低姿动作向章书记跑去，他想阻止章书记过来，就在他距离章书记一步之遥时，一排子弹掠过洪戈文头皮打进了章书记身体中。

章书记当即就往地上栽了下去。

黎志兰一步冲了上来，她伸手去扶往下栽的章书记。

洪戈文大惊，黎志兰的行动将使她成为敌人的活靶子，他扑上前去，抱住黎志兰将她往地上压。

黎志兰本能地反抗着，洪戈文使出了太大的力气，使得黎志兰向后仰面倒去。洪戈文也由于惯性跟着往下倒。

洪戈文担心黎志兰的头着地，他用右手掌保护着黎志兰的后脑，在空中使出腰上的劲儿一个翻身，让黎志兰翻到了自己的上边，如果是别人，洪戈文一定会抱住他在地上翻几个滚以卸去倒地的力量，可是他抱住的是黎志兰，他不再翻滚，硬生生让黎志兰压着自己倒地。

洪戈文仰面倒地，黎志兰压在了他的身上，只是由于惯性，黎志兰的嘴贴上了洪戈文的嘴。

洪戈文嘴唇上立刻有了一种温软如玉的感觉，鼻孔中钻进一股成熟女人的体香，还有一种香皂的清香，这是他在咸宁城第一次遇到黎志兰时的熟悉味道。他头脑没有了思维，他想就这样多待一会儿，他的眼睛看不到黎志兰的表情，只是感觉黎志兰做了转过脸去的努力，却被自己的大手掌扶助了头，以至她的脸转不过去。

洪戈文急忙松开了扶助黎志兰头的那只手。黎志兰的嘴终于滑离他的嘴，可是随之而来，黎志兰如凝脂一般光滑的脸又贴在了洪戈文的嘴唇上。

也就在两人倒地的电光火石之间，一排机枪子弹呈大幅度的扇面扫来，将身后的4个水泥门柱打得火星和石头四散飞溅，有几块稍大的石头掉在了洪戈文身上。

枪声一停，洪戈文就感觉到了黎志兰使劲推自己的力量，他松开黎志兰，这才看见黎志兰两颊通红。

两颊通红的黎志兰起身后就扑向了倒在地上的章书记。

这时，洪戈文看到章书记的身上有好几个弹孔，鲜血不住地从孔里冒出来，黄色俄式军装被染成了橙色。

黎志兰抱起章书记的头喊：“章书记，章书记。”

这时，周忠和另外几个人也起身冲了过来，他们齐声喊着章书记。

章书记吃力地睁开双眼，又吃力地轻声喊着：“洪戈文同志。”

洪戈文急忙探过头去：“章书记，我在这里。”

章书记伸出沾满自己鲜血手握住洪戈文的手，断续地说：“昨天你是对的，一定要保住观音山到这里的通道，保证队伍撤退。”

章书记的话越来越弱，当他终于说完时，头一歪就没有了呼吸。

黎志兰呼喊着章书记，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周忠和随后的几个人也喊着流泪起来。

洪戈文虽然伤心，可是他的理智还在，他问黎志兰：“章书记就是特意过来给我传达这个命令吗？”

“是的，戈文，他说他昨天没有同意你的意见，今天一定要亲自过来告诉你。”

“好的，我收到命令了，一定完成任务，你们不要在这里，赶快去总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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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戈文担心黎志兰和周忠不听自己的，又补充说：“尽快把章书记牺牲的情况汇报给总指挥部，下一步具体如何安排，还要听总指挥部的。”

黎志兰和周忠对视一眼，命令跟随而来的几个人抬着章书记的尸体就往总指挥部方向走。

黎志兰满脸悲伤，却没有忘记对洪戈文的关切：“戈文，你要注意安全啊。”

“黎姐，我不会有事，倒是你自己要小心。”

“我会的。”黎志兰说着，转身就要走，洪戈文又把她叫住。

“黎姐，谢谢你昨晚保护了我。”

黎志兰不满意地说：“戈文，说什么呢，我是你姐。”又说，“你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尤其对共产国际的人。”

洪戈文点头又问：“有华大哥的消息吗？”

黎志兰说：“1个月前听说他在上海，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不过，他命大。”

洪戈文愧疚地说：“当初和华大哥在流沙分手时，他说你在广州，见着你让我一定照顾好你，没想到是你照顾了我。”

“说了，我是你姐。”

洪戈文点点头。

黎志兰又说：“刚才要不是你，我也牺牲了，不过，弟弟保护姐姐是应该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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