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们训练已久,她们的身形在夜色中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移动。
如果不是一直注视着这边仔细分辨,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
况且,在这个夜盲症如此普及的年代,陈莫就不信那些吐蕃军卒会发现女兵们的存在。
尽管女兵们是第一次上战场,更是第一次去攻打一座城池;尽管从微弱的星光中映出众人的脸上,有紧张,有激动,甚至在某些人脸上看到了畏惧,但是,没有人后退。
很快,她们就到了谷山城墙的脚下。
然后,她们的动作仍旧是一气呵成。
陈莫这边,一种边军将领看得时候都是手心冒汗。
虽然这个法子非常精妙,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
根据斥候的情报,南面城墙吐蕃军队是重点防守的,估计拍了至少三千人戍守。而巡逻的兵卒也不下三百,此时虽然已经很晚,但是也有一拨人在来回巡查,若是被发现,她们绝对不是对手。
没过多久,城墙上有两个火把闪了两下。
这是事先约定的信号,陈莫知道,她们成功控制了城门。只不过打开城门动静比较大,所以大军冲锋而至的时候,再打开城门才是最保险的。
陈莫立即激动地吩咐道:“韩将军,传我命令,全军出击!”
“是!”
顿时,一万大军开始借着夜色,如同潮水一般接近谷山城。
大军没有骑马,而是直接弓身小跑,并且速度不算太快。他们跑起来的时候,甚至连甲胄和兵器碰撞的声音都尽量控制着。
随着逐渐接近城墙,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杀意。
很快的,到了城下。
陈莫此时很想用初式步枪先狙两个,但是他能手磨狙击镜,却不能磨出带夜视功能的狙击镜,所以这时候只能用弓弩。
“什么人?”一万大军的存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遮盖的,仅仅那无形的压力就足以使城墙上的人惊醒。
就在他们接近到二十丈左右的时候,城头的吐蕃军卒终于看到了他们。
在无声的黑暗中,护卫队女兵们手中的弓弩搭箭,弓开如满月。
“刷刷刷”的弓弩反射声响起,数百支弩箭直飞向土坯筑成的城墙。
有许多箭矢没入墙内,仅余下箭尾露在外面,“嗡嗡”轻颤。
但还有许多箭矢直接命中了城头的吐蕃军卒,瞬间就有十几个吐蕃军卒倒地身亡。
“不好!敌袭,敌袭!快守住城门!”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早就在下面已经解决十几个打盹的守门吐蕃军卒的女兵们,直接把城门打开。
“杀啊!”边军将士大声呼叫着,从陈莫的身边冲过,冲进城去。
谷山城内,立刻响起了一片砍杀声。
第一把火点燃了,第一滴血流出了,第一具躯体失去生命倒下了。
近乎永恒一般的宁静,被尖锐的惨呼声划破。边军将士们狂呼着冲进了街道,冲到吐蕃军的军营之内,奋力砍杀着反抗的敌人。
就像是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在人们杀戮时大声的呼喊着。鲜血像花一样绽放着,在夜色中飘洒开来。
火光中,长街上,混战着的人群中不断闪烁着冰冷的锋刃,挥起了一道道刺眼的寒光,划开了一具具人的肢体。
一股股鲜血喷溅而出,在石板上汇合,像春天消融的冰雪,在长街上汇成了红色的溪流。杀声渐渐高扬,每一个人都在大声的呼喊,用来驱散心中的恐惧,或许还可以增加对手的恐惧。
就如同韩冲所说的那样,城中的吐蕃军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准备。
几乎所有的守军都还在睡梦之中。
此时的城中,还有不少来自均州的叛军,他们也同样还在睡梦中。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置身这战场之上,被火光映亮的眼睛,翻腾着熊熊的火焰。
万余人的搏斗,每一次的厮杀,都有那看不见的生命,却在看得见的消失。
千百人的厮杀就在身旁,却又觉得是那样遥远。陈莫站在这谷山城喧嚣的长街上,只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
刀剑仍在不停闪动,敌人已在迅速死去。绝望的呼喊依旧尖锐,却已缓缓降低了声调。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弱,红了眼的边军将士们还在杀戮。
他闭上了眼睛。
当呼喊声悄悄停止,当脚步声静静响起,当喘息声不绝于耳,当身上有了第一丝的暖意,他睁开双眼看着围在身旁的边军将士们,他们身上被鲜血所染红。
一双双的眼睛中,都是经历过大战的亢奋。
没过多久,天终于亮了。
站在谷山的城墙上,陈莫眺望着远方。
脚步声响起,陈莫看见韩冲向他走来。
半夜的血战使韩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他脸上的神色却带着满足和自豪。
“将军!俘虏、战利品等清理已经完成,在谷山城中,有八千吐蕃守军和两千叛军,除了将军叮嘱要留下一些俘虏,我们抓的五百多吐蕃军卒和三百多叛军之外,其余都以被歼灭。”
陈莫点点头,道:“一定要尽快打扫战场,敌军的尸体拉到城外焚烧和掩埋,避免瘟疫。”
说到这里,陈莫又道:“缴获的粮草情况呢?”
韩冲道:“敌军带走了许多粮草,谷山城内的粮草只有大概六千石左右。”
陈莫皱了皱眉,看来敌军非常谨慎,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把几乎所有的粮草都带走了。
不过,也不要紧。
根据陈莫的估算,敌军至少有十万人,粮草配备应该不超过两万石,只要将他们困死一个月以上,他们的粮草就应该差不多吃完了。
“立即按照原定的计划,迅速加固三面的城墙。”
“末将立即去办。”
谷山城还有一个非常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只有三面的城墙,因为背面是地势险峻的荆山山脉。北边那个地方别说是大军,就算是一只老鼠都难以从那里过来。
所以对于陈莫来说,只要加固其他几面城墙就足矣。
从谷山败退的几千溃兵很快就逃到了巴苏利和阿勒元野的那边。
得知谷山失守,巴苏利震怒。
“废物!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守城的!”
巴苏利气的脸色发青,而阿勒元野则是舌头打结,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这……这实在太蹊跷了,这怎么可能!”
阿勒元野根本就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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