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枝淡淡笑道:“好女儿,没有什么舍不得。我自小进宫,知道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早就想出去驰骋遨游,你若是男儿,这皇位也必定是你的。”
“还好你有陈莫能照顾你,不然我也是不放心的。”
杨桂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仍旧掩饰不住内心的一股酸涩之意。
丈夫去世,女儿出嫁,这宫中便只剩下她自己。
但她并非寻常女子,手段,心气,才华都是在这个时代的女性身上极为少见的。
所以,她并没有生出气馁或是抑郁的心情,反而是要会更好地辅助新帝,将朝政的事情处理好。
赵姁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自己除了陈莫,不可能还会嫁给别人。
所以,只能先委屈陈莫被流放一段时间。
而且就像杨桂枝说的,现在这个时间远离京城,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第二日,陈莫起床后不久,宫里的安总管就来了。
“陈指挥使,官家宣见。”
陈莫换了身衣服道:“安总管,那就出发吧。”
路上,安总管对陈莫笑道:“陈大人,如今咱家应该叫驸马爷了,公主殿下可是先帝的心头肉,下嫁给驸马爷,足见先帝对驸马爷看重了。”
陈莫拱手笑道:“安总管客气了,我与公主相识……也算许久,我们是正常恋爱。”
陈莫的词汇队安总管来说有些新意,不过和陈莫聊天,哪怕是以安总管的阅历都时不时哈哈大笑。
两人到了御书房之后,陈莫便进去见了赵与莒。
“师父,你终于来了。”
赵与莒压低了声音笑呵呵地道。
陈莫道:“你忽然找我有什么事。”
反正此时的赵与莒还是个少年,陈莫只是把他当个小朋友,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皇帝威严。
赵与莒道:“太后和我说,你要是想娶公主,就得被贬。”
说完,赵与莒低声将杨桂枝和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莫听完后眼神一亮,道:“好主意!”
赵与莒脸色微变地道:“师父,你是不是糊涂了,被贬的话,你就没那么容易回临安了。”
陈莫道:“先不回就不回吧,不回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完之后,陈莫又道:“现在你刚登基,许多事情还要依靠辅政大臣,史弥远此人奸猾,并且他自认为能控制你,你此时还需要虚与委蛇。”
赵与莒道:“师父你不在,我这是孤军奋战啊!”
陈莫道:“哪里是孤军奋战,不是还有太后吗?太后会站在你这边,并且韩相和成国公等主战派大臣也站在你这边。”
“虽然主和派的大臣抱团,此时已经越来越强大,但是你心里要有杆秤,多多学习平衡之道。”
“不过你要清楚,平衡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底蕴,无论哪一边出现了不可控因素的时候,都要先想着国之根本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赵与莒坚定地道:“我明白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之根本就是百姓。”
陈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道就好。”
说完他笑道:“明天的朝会,就按杨太后的计策来,同时,我也会配合你,当然你贬我去的地方,是广南东路惠州归善县就行。”
赵与莒表示明白。
说完之后,赵与莒又问了一些之前在册子上看到的不明白的问题。
陈莫也给他详细解释了。
赵与莒脑子比较聪明,有些问题经过陈莫的指点,很快就能搞清楚。
虽然赵与莒还是非常依依不舍,但他也知道,陈莫暂时远离朝堂并没有什么不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的小朝会,史弥远等人为首的主战派果然开始弹劾陈莫。
不过陈莫也还是和昨天商量的那样,表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休妻。
在杨太后和赵与莒先后发话之后,陈莫当场被廷杖二十,然后发配了广南东路归善县。
当然,职务还是那个骑尉。
主和派的那些大臣对这个结果自然是非常满意。
陈莫如果继续待在朝堂,恐怕他们会直接压不住,一旦让陈莫位高权重,对他们的冲击来说实在太大。
所以眼下这个情况已经达到了他们想要的效果。
史弥远和周勐则是对望一眼,眼神之中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东西。
陈莫在朝堂上挨得二十廷杖倒是没问题,那些打人的内卫,都被提前招呼过,所以下手软绵绵的。
如果不是要做点样子,恐怕陈莫连痛都不痛。
所以挨完二十板子,估计也就是疼上一两天就没事了。
这件事,相对来说受到更大伤害的反而是主战派的一些大臣。
朝会结束后,许多人都围着韩相和成国公吐槽。
“唉,陈莫怎可如此糊涂啊!”
“就是啊,为了发妻,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若是陈莫留在临安,不出三年,定然是能成为我们之中的中流砥柱啊!”
几个大臣都是扼腕叹息。
韩相笑了笑道:“所以,你们都还不够了解他。陈莫至情至性,自然是不会为了这些东西抛弃结发之妻的。”
……
陈莫回到皇城司之后,就准备收拾东西了。
皇城司参政指挥使一职他也不再担任,甚至原来的侯爵爵位,也降回了县男。
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的陈莫满脑子都是先救出慕婉婉,然后回到长林堡蛰伏。
用不了多久,他的手底下就能有一支非常精锐的部队。
到时候……
想到这里,陈莫忽然停了下来。
如果自己现在的职位都不在,那么坤源村很有可能会成为史弥远周勐等人报复的目标。
如此看来,自己也得尽快把坤源村整体都搬迁到广南东路才是。
至于坤源村的那些人,他们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可以给遣散费。
但陈莫有信心,至少大部分人都是愿意跟他走的。
广南东路的新任经略安抚使是主和派的人,就是之前在夔州路任职的赵慎之。
以后在广南东路,陈莫至少也算在上面有半个人,所以行事起来完全不用担心。
收拾了半日之后,赵姁予也来了。
“你要跟我一起去?”
陈莫笑了笑道。
赵姁予轻轻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哪有驸马被贬,公主还留在临安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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