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果真?”
名叫鸳鸯的少女紧紧握住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那还能有假?”半老徐娘轻笑着开口道:“往日里,别说这些个尊贵的神灵了,连那些达官贵人们,即便来咱们这楼里玩耍取乐,也大多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真正的贵人更是避讳,毕竟家里侍女家生子那么多,何至于来我们这等烟花柳巷的肮脏之地...”
“这位能来,便是没有仁慈之心,但对我们这些苦命人也没有偏见,明白吗?”
妈妈认真的给这群少女解释。
毕竟,她当初也是从风月里走过来的,这烟花柳巷的肮脏事没少见。
只不过后来,年老色衰,服侍不了客人,老板又念在她为人圆滑且过去给楼里挣了不少金银,这才得了这妈妈的职位。
受过同样的苦,如今她对楼里的这些少女,便也宽容些。
只是,她一个妈妈,能做的终究有限。
面对泼皮无赖,跟些许小麻烦她还能庇护得住。
但面对那些达官贵人时就丧失了底气,更别说烟花柳巷,自古以来就是藏污纳垢之所,不光是恶人喜欢聚集在这,连那些修行邪法的法师跟妖魔诡怪也热衷往这边聚集。
平日里,长安城里,若是有百姓被邪法或妖魔暗害,即便只是两三個人,都会有县令做主。
但她们这些人,除非是一整青.楼里的人都死绝了,否则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即便是全都死了,如果不是真的压不住,官府顶多也只会是打杀了罪魁祸首,然后封楼了事。
至于这些姑娘们的怨愤,基本没人会去理会。
毕竟士农工商。
这才是大唐百姓,你一个青.楼舞女,跟奴仆一样的贱籍,哪值得大人们浪费心力。
去做孤魂野鬼罢!
不光是官府不管,漫天神佛也不会庇护这青.楼。
毕竟这里贪嗔痴,三毒弥漫,仙神们躲避还来不及呢,哪儿会主动来庇护。
在近日之前,为了减少这些妖魔诡怪们的威胁,各地的青.楼大多都供奉一些民俗的仙神——民俗仙神,说白了,其实就是有了修行的妖魔诡怪。
供奉它们,虽然也要付出一些难以启齿的代价。
但这些民俗神,比起妖魔诡怪跟邪修来说,总归还是讲规矩的。
两害取其轻,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现如今不一样了...你们动脑子想想,一位正神,会无缘无故的来青.楼里面露面吗?这就是机会啊!鸳鸯,把画描绘的清晰一些,之后我想想办法,托托关系,看能不能找到这位神灵的真身。若是能成功,日后你们总能过的轻快些......”
妈妈兴奋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即便是请到了这位,也只是能避免暴毙惨死罢了。
她们仍旧卑微如尘埃。
但不论如何,日子总能好过些。
一群少女们抱着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托人去了,趁着天色还早,楼里没客人得先将这件事办好......
然后就没了。
别看如今大唐征战得胜归来,长安城内不设宵禁,万民齐乐。
但她们的身份就注定了,没办法去外面抛头露面,只能乖乖的等消息传来。
......
对青.楼当中发生的一切,张珂是不知道的。
并不是他感应不到。
而是很早之前张珂就被香火折磨过。
无数的香客,默念祈福,解决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去理会就一直会在他的耳边萦绕。
久久不散。
为了避免麻烦,从当初锻造香火金身的时候,张珂就将这聆听万民请愿的能力,留给了金身,一切提起他的想到他的,都得先在金身那边过一圈。
就像是前台一样,愿望自然会被金身截留,分下碎屑交给当地的妖物跟修行者们处理,而那些对他抱有恶意的念头,也会受到金身的标记跟惩戒。
除非是连金身都处理不了的事情,才会被转到张珂的面前。
而这些少女没有法力在身,又不知道张珂的名号,只是按记忆画了一张画像。
没经过开光,自然不算数。
连金身的注意都吸引不到,更别说被张珂知晓。
他所乘坐的车架,在从城门进入之后,就一直行走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前后护卫的兵卒跟神将虽然被分散安置,但引路的金童玉女,却始终留在车前,打幡撒花。
华盖上五金之气升腾,形成种种或是肃杀或是威严的异象,遍布各方的同时,也是警醒,震慑城内那些不安分的修行者,以及非人生灵。
而城内的百姓,不是体质特殊的,并不会看到空中纷呈的异象,甚至连帝君跟张珂的身影他们都看不到。
等车架离去之后,从华盖中逸散的五金之气会飘散在空气中,等着撞上一些幸运儿。
这些人未来一段时间,财运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上涨。
当然,即便没享受到帝君的赐福也无需担忧,毕竟此次来长安参与祭天的神灵众多,只要不是霉运盖顶,扫把星缠身,基本每个人都能享受到赐福,无非是多少罢了。
车架所到之处,生人回避,诸神让路。
所以,龙马奔行的速度虽然在进城之后变慢了许多,但在没有丝毫停顿的情况下,还是迅速的在外城中绕了一圈。
之后穿过明德门,短暂的行驶之后,来到了圜丘。
圜丘,古代帝王冬至祭天的地方。
后来也用以祭天地。
在走出明德门后,张珂才知道为什么长安城内人流稀少,感情都聚集到这边来了。
数以万计的百姓拥挤在最外侧,在兵卒的维持下被割裂成一个个规则的方阵,中间留着足以穿行数人的通道,往内侧走,人群身上的衣着明显发生变化。
从穿着奢华的富贵人士,到官吏,最内侧毗邻圜丘的是穿着官袍跟甲胄的文武百官,道家高士,以及被绳索绑缚身体,跪在地上的突厥贵族,在他们身站着持刀的武士。
再往前就是圜丘本身了。
圜丘是由四个直径依次为二十、十五、十、五丈的同心圆坛垒叠而成的建筑,当今的大唐天子,正在礼部官员的道家高人的陪同下,站在圜丘的最顶端,举行祭天的祭典。
没等张珂细看,身下的车架陡然化作一道虹光冲天而起,冲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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