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启那一句‘我也去’说出口，宋棠看了看外头的雨势，提起一口气冲了出去。
嚯！骨头都给冻酥了！！
黑羊寨的山匪们一个个都在抱团取暖，这他娘的寒潮真不是人捱的，比鞑靼人可怕多了。
鞑靼要是来了，至少还能躲，寒潮来了，无孔不入躲都没法子！
“他奶奶的，谁又把门打开了，想冻死老子……咳！宋娘子？你怎么来了。”
刘老四一句话还没骂出口，就看见宋棠走了进来，当即汗毛竖立道：
“我们不是故意在家里偷懒，实在是外头的鬼天气，不适合出门干活，自然没能帮你留意之前交代要找的老太太。”
他其实想说，这荒年乱世，又遇上寒潮，恐怕老太太都成人干了，被冻得不知道去了那个犄角旮旯，只是刘老四不敢说，他相信自己如果敢说出这句话，宋棠一大耳刮子就会抽过来。
宋棠放下手里的蜂窝煤，笑道：“我不是来催你们找人的，而是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大冷天的，外头还下雨，我们能帮你啥忙？该不会是进山捡柴吧，宋娘子，这事可玩笑不得，我们黑羊镖局自己都没有柴禾烧呢，想挣您这笔钱，也得有命花啊。”刘老四拒绝道。
宋棠说道：“确实是让你们走出家门，不过不是进山捡柴，而是下山，在官道上支个棚子，帮我招一些流民过来做工，每日管中午晚上两顿饭，且每人能有十文工钱。”
原来是想让他们镖局帮忙招人，可这事儿也不好做的。
刘老四挠挠头说：“外头风大雨大，下山招人？你瞅瞅兄弟们这几双手……都藏着干啥，伸出来让宋娘子瞧清楚！你看，都冻肿了，这时候再往外头跑，哥几个命都要没了，再加上寨子里的柴火紧，出去就挨冻，回来还没多少火可以烤……”
“给你们带了些可以烧的东西过来，只要专心帮我办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宋棠指了指地上的包袱，里头放了二十多块蜂窝煤，算是她抛砖引玉，先给自己的蜂窝煤生意做个铺垫。
到时候黑羊镖局这些走南闯北的汉子口口相传，还愁生意做不起来？
刘老四神色古怪，愈发觉得宋棠是在开玩笑，“宋娘子，你在逗我们吧，拿几块黑石头让我们烧？虽说这些话有些冒犯，但你要不要去找个大夫治治，我的意思是，医者不自医嘛！”
“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咱们干镖局的，还要挑生意吗？”
刘老四推三阻四的过程中，裹着好几身男人衣服的莫愁，从外头提着热水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呵斥刘老四：“几个大男人怕冷怕热，能成什么大事！宋娘子，帮你招工这活儿我们黑羊镖局接了！”
“还是莫愁姑娘爽快，刘老四，跟你义妹好好学学。”宋棠赞了句，她真的很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莫愁没看刘老四等人的欲言又止，而是蹲下来，翻动着包袱里的蜂窝煤，拿起一块闻了闻，笑道：“宋娘子给我们送来的物件，可是太阳石做成的？”
“你知道太阳石？”
这下轮到宋棠诧异了，据顾启所说，大雍王朝虽然有不少煤矿，可因为不懂处理办法，煤矿是一直闲置着，没有普及过的，许多老百姓都不知道‘太阳石’为何物，而莫愁却知道。
莫愁说：“我之前是在禹州最大道观做姑子的。道观时不时会接纳贵人的香火，帮他们祭器祈福，有时候会用到这些东西，不过据我记得，太阳石虽可燃烧，却会致人死亡，难不成像宋娘子这样制成饼子，就无毒了？”
“莫愁姑娘果然聪明，但却不能说完全无毒，只是把窗户开一条小缝，再烧这蜂窝煤，其燃烧带出来的毒气很快就会消散，无法对人造成伤害。实不相瞒，我让黑羊镖局下山招流民做工，是想让他们多采集一些太阳石作为原料的，另外制作煤饼也要人手。”
宋棠没隐瞒自己的目的，不出意外，往后她和黑羊镖局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宋娘子好本事，”莫愁闪了闪眼睛，“若太阳石制作的蜂窝煤普及到千家万户，就算寒潮来袭，便不会有这么多人被冻死了……”
“我和莫愁姑娘的想法一样，这蜂窝煤既能让我赚些钱，又能解黎民百姓于寒潮危机，一举两得。”说白了，宋棠就是想搞钱，天王老子来了，她都要借助这煤矿先发一笔横财。
至于以后的事儿，等以后再说呗！
莫愁和宋棠相视一笑，旋即让人把这二十多块蜂窝煤搬到角落里放好，“宋娘子放心，等雨势小一些，我们黑羊镖局的兄弟就下山，帮你多招一些靠谱的流民。”
“有劳了，给流民的待遇是每日管两顿饭，外加十文工钱，力气大的优先，但若有老弱妇孺应聘，可适当放宽条件。”
宋棠一早就拟定好具体的方案了，力气大的青壮男人，可以去山里捡原煤、或者在山洞里用工具挖，老人、女人以及小孩，可以在棚子里把运回来的原煤砸成煤灰……
另外还得安排几个监工的人，谨防偷懒，她觉得这活儿，自己手底下的王氏一家来做，再合适不过。
至于顾瑾一和赵百灵嘛，她得另外支个棚子，把这俩人安排过去，时不时替做工的流民们治疗一下风寒、跌打损伤，还可以累积自己的行医经验，同样是一举两得。
宋棠和莫愁两个女子，在旁边有说有笑的，把这项合作敲定下来了。
刘老四等人完全在莫愁面前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义妹发疯，答应宋棠这种奇奇怪怪的请求，并且还说，帮她招人不收辛苦钱，只需要宋棠多给些黑乎乎的石头就成。
天！
真疯了吗？
宋棠跟莫愁商量好细节，施施然离开了。
刘老四拉着莫愁：“妹子，你疯啦？这破石头有什么……”
屁用俩字儿，没能脱口而出，他看着莫愁轻车熟路，用火钳夹着一块蜂窝煤，放在火上烧了烧，拿出来后就跟木炭似的，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刘老四揉了揉眼睛，傻眼了。
疯了吧，一块破石头居然能着火？
黑羊寨的汉子们齐齐围了过去，把冻得皲裂的手凑近蜂窝煤，烤着那暖人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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