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渥丹描述阴间的景象:“阴间里面都是阴神魂体,不过并不只有鬼,还有神,有妖,有各种生物,不,准确来说是死灵,死而有灵不昧,虽然名义上归冥帝管,可是大小山头林立,有许许多多股势力,号称鬼王者成千上万,其中有十位大鬼王分据十洲。鬼王手下都有判官,通常大判官两人,一文一武,小判官若干。你说的铁崖判官,便是黑山鬼王手下的文判官。”
梁兴扬拿着铁崖令牌问:“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是用阴间黄泉晶铁掺杂阳间北海万年寒铁打造而成,可以用它穿梭阴阳两界,当然只有神魂鬼体可以进入,肉身是不成的,同时还可以用它召唤铁崖判官。”
“你知道如何使用么?”
颜渥丹笑了:“当初我跟我爹去阴间用的是本教的秘法仪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令牌,自然是不会用的,不过太阴教的人或许会用。我们白骨教虽然运化尸骸,置之死地而后生,可归根结底还是阳间的手段,太阴教是专门走阴间的路子。我虽然没有证据,却可以肯定,他们教中必然有进入阴间的法子,并且跟阴间的势力有勾结,说不定也有这种令牌。”
听她其次太阴教,梁兴扬想起当初在夜光峰遇到的那两个道人,一个五鬼道人高疏槐,四首道人韩秋风。不禁感叹,这世界里的邪教何其多也!金灯教、太阴教、白骨教,听说北边还有个连山教,破州夺县,势头极猛,眼看就要成为燎原之势。
他没有问颜渥丹如何找到太阴教的人,因为他不会向太阴教的人请教如何使用铁崖令。
押送队伍在铭州府城里面只是稍作休息,仅仅停留了两个夜晚就再次启程上路。
咸菜总兵黄世冲带人护送他们到达铭州边境便回去了,过来迎接的又有两支队伍,分别由羽林卫天武旗的掌旗使和以及中州总兵带队,人数不多,规格却不低。
进入中州,这里跟其他地界不同,首先是人口繁密,村镇多了,原来走一天也看不到几个村子,在这只要飞到天上,就能看到丘陵原野之上,高低错落着一个又一个村庄。其次是城池大了,每个县城都比边区城墙更高,护城河更宽。再次是人们比外地人有钱,越往京城走,人们身上穿的衣服越好,吃的饮食花样越多,虽然也有衣衫褴褛的苦力工人和乞丐,但整体上肉眼可见地更加富庶繁荣。
一路直到了玉京城里,刑车押进刑部地牢,大家算是交了差。
简东成回去羽林卫向大总管报告,中州总兵回兵部办手续,四大仙门在京城都有驻京道观,大家四散而去,唯独剩下一个梁兴扬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在客栈里面静修了数日,什么都没有发生,纳闷之余心生不满,从客栈里面走出来,寻思自己该去找谁,一番打听之后,说是吏部管官员任免,他要入驻太极殿,非得找吏部官员不可。
于是,他直接到了吏部衙门,到大门口就被看门的拦住,不由分说,直接往外轰:“我们吏部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随便进的?”
梁兴扬自报家门,然后说:“我是跟着押送囚车的队伍过来的,说是结束了就可以进太极殿见皇帝。”
看大门的官差把手甩得几乎要飞出去:“滚滚滚!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少在这里聒噪!”
梁兴扬当场就想给他们俩点颜色瞧瞧,只是见着吏部大门上贴着的门神,还有门前的两个石狮子,知道都是有灵性之物,一旦动手必然触动,京城里面龙气旺盛,许多官员都有修气养身,随身带着官印等法宝,不可造次,便按耐着退了回来。
转过天来,他又经过一番打听,得知文华殿、武英殿、太极殿这三点大学士属于尊号,不属于官职,不归吏部管而是归礼部管,于是他又来到礼部,结果又得到了跟前一天同样的结果。
梁兴扬感觉有点窝火,心想:莫非是那白浪起骗了自己?
深夜,他背负双手站在客栈顶上,身子站得笔直,极目凝神望着皇城方向,只见皇城上方的有大量紫气聚集,在紫气之中,伏着一条巨龙。
这便是大夏的龙气,它的本质,也是愿力,是整个大夏朝亿万臣民的愿力,大家都认夏氏天子,这条龙就会存在,并且无比强大。
只是如今这条龙看上去比较萎靡,看上去也比较稚嫩,盘卧在紫气蒸腾形成的云气之中,并没有太强盛的龙威,反而是东北方有黑气冲天,虽然还不很壮大,却极为凝练,西北有白煞腾空,有些松散稀薄,所覆盖的面积却是极大。
梁兴扬起心动念,想要去皇宫里面直接找皇帝,又觉得这样有点鲁莽,这玉京城里面隐藏着无数的高手,自己的剑术虽然特别,却也不敢傲视天下,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可是干这样等着不是办法,他要见皇帝所谓两件事,一件是金灯教,他要跟黄帝说清楚,金灯教的危害不比白骨教差,江南的各州府文武百官几乎全都皈依了金灯教,虽未公开早饭,可已经悄无声息腐蚀渗透,完全变了世界。另一件事是关于颜渥丹的。
快到京城的时候,梁兴扬问颜渥丹,有什么要自己做的事情。
颜渥丹刚开始只说没有,梁兴扬于心不安,再三询问,颜渥丹才终于说出了一件要梁兴扬做的事:“我父亲当初在子午道被岳麓先生擒住,押来京城凌迟处死,他身上的肉都被割下来,可是骨骼仍然分毫不损,我父亲号称白骨神君,一身骨气,随刀砍斧剁,雷劈火焚,亦不损分毫,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如今我也要被千刀万剐处死,我想恳请您为我收尸,再把我父亲的骸骨找到,将我父女两人葬在一处,以完了此劫。我必是要被他们和我父亲一样打得魂飞魄散的,并无再次转生就舍的可能,没有来世,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我父亲了,只求死后也能够跟他葬在一处,也算是父女团圆,便再无遗憾了!”
她眼含热泪,哽咽里带着坚定,说完在铁笼里面十分郑重地给梁兴扬磕了两个响头。
梁兴扬答应了他,他寻思,如果颜渥丹父女死后元神也被打散,那他们的骨骼留着也没有用,他想用自己押运的功劳作为交换他们父女合葬的条件。
“不能硬闯皇宫。”梁兴扬自言自语,“得好好想个妥当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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