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却不能如此跟柳檀馨说。
纠结好久之后,便只能回了句:
“此事,还是让我慢慢想办法吧。”
赵吉边说着,边转身准备坐回书案之前。
可是脑袋当中却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皇后你说,如果我现在便令下面的官员再收一次赋税,你说如何?”
“虽然此法总有拆东墙补西墙之嫌,但至少可以让东北部的百姓们有一丝生存下去的机会。”
“在此次危机过后,大不了今后再免收那地百姓的数年税负,也就是了。”
柳檀馨臻首微垂,似是在琢磨着赵吉此办法的可行性。
可仅仅只过去了一小会儿,便缓缓摇头,叹息了一声:
“官家呀,此法怕是大为不妥。”
“大宋境内的百姓们,已经被身上的重重赋税压榨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若是不然的话,那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等贼寇势力,又怎会在区区的数年之间,便拉起了那么一大支的反贼队伍呢?”
“若要臣妾看来,在那几支反贼队伍当中,多数都是被诸多税负压榨的,几乎都要活不下去的百姓们。”
“如果此时朝廷方面,再征税赋的话……”
“先不说在层层盘剥之下,到底有多少税负能够真正地进入国库当中。”
“单单就是大宋境内的百姓,便都要受不住了。”
“如若到时候,还没等国库充盈起来呢,便已然有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们加入了叛贼乱党的麾下呢?”
“到了那会儿,咱们大宋朝廷又该如何肃清境内的几处叛贼乱党?”
“若遣兵去打,又得损耗多少钱粮?”
柳檀馨缓缓转身,望向了窗外。
此刻,大雪已停。
寒风阵阵吹动着远处的枯黄枝丫,左摇右摆。
而她的心中,也与此刻的窗外景色一般,悲凉而无奈:
“官家呀,现在咱们大宋境内,外有强敌不得不防,内有数支草寇肆意作乱。”
“而朝廷之中,又忠厚者少奸诈者多。”
“如此环境之下,倘若将来一旦发生什么重大变故的话……”
“臣妾真的不敢想,偌大一个大宋王朝,究竟会支撑到何时。”
“臣妾措辞不当,语意不准,就会搅扰官家的好心情。”
“还请官家降罪,责罚。”
赵吉缓缓起身,看着跪在书案前脸色复杂的柳檀馨。
当即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便涌上了心头。
如果我堪堪只想做一个昏君的话,那么大可不必理会面前的这一切。
整日里只需混迹后宫,享受那无边美色也就够了。
可即便这般,在此之后我又能享受多久呢?
只不过就是区区两年罢了。
难不成待到那大金军队大举攻入京城之时,我在拔剑自刎吗?
可笑,可笑,何其可笑!
可面对着眼前的这番境遇,我若想逆风翻盘的话……
这,又跟地狱开局有什么区别?
兵马军队,皆在那些奸党之手。
钱粮一物,也早已被赵吉那老小子挥霍一空。
手中,又没有几个能信得过的下属可用。
唯独一个头脑睿智见识广博的可信之人,却还是一个女流之辈。
而她那娘家还远在千里之外,根本就无法让我借上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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