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否该帮那个早已无可救药的朝廷,行这剿灭贼寇之事?”
种师道没有直接回复自家弟弟的话,而是手腕一转,便把别在腰间的那口宝剑,自剑鞘当中缓缓抽了出来。
虽然这柄宝剑,在装饰之上并无任何的花俏之处。
但是那凛然剑锋,却能直刺的人双眼生疼。
与手指轻触之,立马便能传出嗡嗡剑鸣:
“兄弟啊,你可还记得。”
“兄长的这柄宝剑,是何人所赐吗?”
种师中怔怔的看着自家哥哥,顿了好久,方才回了一句:
“当然记得。”
“此剑,乃家父所赠。”
种师道用自己布满了老茧的右手,一遍又一遍的磨蹭着剑身。
眼中的那般神情,就好似在欣赏一件极为珍爱的物事一样:
“那你又可曾知道,当初,又是何人赠与咱父亲的吗?”
种师中愣了一会儿。
面容之上,也渐渐浮起了几缕激动之色:
“自是记得。”
“此物,乃是曾经的赵太祖所赠。”
“为的,便是表彰咱们种氏一门,为这大宋基业立下的不世战功。”
种师道用剑尖,忽地抵住地面。
随后那身子,也自那帅案之侧缓缓起身:
“想当初,家父曾用此剑,不知斩下了多少异族匪类的首级。”
“其勇猛势头,放眼天下,几乎无人敢与之争锋。”
“可是现在呢?”
“家父的这柄宝剑,其剑刃,马上就要落到咱自己人的头上了!”
种师道说着说着,竟忽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
“剿匪?”
“若无大宋朝廷的百般倒行逆施,咱们大宋朝的地界上,又怎会贼寇横行?”
“要兄长看来,这柄宝剑最该斩的,并不是那些所谓的什么贼寇,而是满朝廷的奸佞邪党们!”
“若无他们,现在的大宋上下,又怎会这般?”
“恨呐,恨!”
“只恨我这手握祖上宝剑的将军,没有那般能耐,没有那般能耐斩尽朝堂奸邪,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今时今日,却只能助虐为纣,被逼得做下这等蠢事!”
当种师道说完这些的时候,他原本还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早已变成了赤红一片。
忽地望向自家兄弟之时,一股深深的悲凉之意,便从心底忽地涌起。
“我对不起先祖,更对不起当初,赠与咱家这柄宝剑的赵太公!”
种师道说着说着,这个年近七旬的老将军,竟兀自在那处痛哭出声。
种师道这一哭,倒把其弟种师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为自从他们二人的父亲离世起,种师中这个做弟弟的,便从没见自家哥哥流下过一滴眼泪。
即便当初他嫂子离世之时,他都没见自家哥哥流过一滴泪。
当真就是一个,如钢铁般的硬汉子。
却没曾想,今时今日,竟是这般种种,压垮了想当初他的那个仿若钢铁一般的哥哥。
使其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诸般委屈、无奈,于此刻,彻底爆发出来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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