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的部曲想要携带武器离坊,非常简单,因为没有人敢查,就算将来出了事,里坊守门的那些人,也绝对不敢把杨暕卖了。
何况杨暕所在的德立坊,距离北市非常之近,杀人之后早就第一时间离开。
诺大的北市,如今已经被团团包围,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武侯卫挨家挨户的盘查,任何一个人都不放过。
裴淑英和独孤凤儿,眼下也在北市。
因为身份太过尊贵,裴宣机刚进北市,直接拨出三百皇城禁卫,负责保护姐姐的人身安全,毕竟姐姐身边还带着河东王与荥阳王。
在裴宣机看来,李渊死了个儿子无所谓,但姐姐的儿子绝对不能有事,要不然就不是封市,而是封城了。
皇城禁卫连带武侯卫,外加刑部大理寺以及洛阳地方衙门,接近八千的人手,已经在北市展开地毯式盘查,所有携带武器的人,都是重点嫌疑对象。
而裴淑英的部曲,肯定都带着兵器,但是没有人敢去怀疑她。
北市今晚的最高负责人,就是裴行俨,他麾下的一千五百武侯卫,是今晚北市维稳的主力,能从他这里携带武器进入北市,只有三种人,一种是能压死他的,一种是他需要顾及情面的,一种是有特权的。
而裴淑英三者都占了。
当然,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大老级人物的家卷部曲,也是携带武器进来的,比如杨玄挺、苏夔、宇文智及、来整、段絟、李孝恭、薛万彻、李道玄、韦挺等等官二代。
正常情况下,只有官欺民,没有贼杀官,前者小事一件,后者从没发生过。
裴淑英被安顿在了一座酒肆当中,里面的客人连带商家老板,早就被一个个的带出去审问盘查,所以眼下的酒肆,只有裴淑英和独孤凤儿的护卫以及皇城禁卫。
“王裕就是那个德妃的父亲吧?”裴淑英没怎么听过这个人,刚才弟弟告知她情况时,她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独孤凤儿点头道:“他死了不要紧,不过是将作寺的一个六品小官,但是李渊的儿子也死在这里,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洛阳一向稳定,也就是上元节期间才会偶有死人的事情发生,平时基本没有的。”
怎么没有?你在赌坊杀人的事情,自己都忘了?
裴叔英皱眉道:“皇妃的父亲被杀,也不是小事了,父皇眼下肯定大发雷霆,王裕一个小人物,他能得罪谁?以至于对方敢在上元节杀人?可知凶手的来历不会小。”
刚才裴宣机在时,已经说的很清楚,刑部那边判断,王裕应该是凶手的暗杀目标,李渊的儿子是运气不好,受到殃及了。
“也许如你所料,王裕真的得罪了一个大人物,”独孤凤儿笑道。
这时候,右备身府将军韦匡伯带人进来了,他先是行礼,然后表情颇为为难道:
“请王妃体谅,事关重大,所以卑职也需要找您的部曲询问一下,您放心,只是走个过场。”
“不行!”回答他的是裴文涉,裴宣机的手下,来自左备身府,被暂时安排保护裴淑英等人。
裴文涉虽然级别低,但还是拦住韦匡伯道:
“王妃尊贵,两位殿下也在,没有陛下口谕,任何人不准盘查。”
韦匡伯也很为难,他真不是要针对裴淑英,确实是例行公事,现在首先要查清楚的是,都有哪些人携带有短弩,这玩意是杀人的凶器,而裴淑英的部曲,腰间是挂着短弩的,所以他需要查看一下他们的箭壶是否缺箭。
大隋的短弩,都是军制武器,箭壶里面只能装十支箭,多了装不了。
而裴淑英的部曲携带短弩,是很正常的,人家这叫特例,因为这里有杨广的两个孙子,其中一个还是皇帝皇后亲自抚养的,别说是持弩了,就算奏请满配的禁卫随行,都完全可以。
裴淑英抬了抬手,示意裴文涉退下,随后点头道:
“你可以盘查。”
“王妃能体谅卑职,卑职很感激,”说罢,韦匡伯朝身后道:“只查箭壶,别的一概不查,以免惊扰到两位殿下。”
突然间,裴淑英身后的裴忠勐的跪地,道:
“属下有罪,连累主母了,我的箭壶是空的。”
韦匡伯浑身一震,赶忙拦住身后禁卫,沉声道:
“这位仁兄,似乎应该把事情解释清楚。”
裴淑英叹息一声,真是不凑巧了,这下好了,自己成了重点嫌隙对象。
她知道裴忠肯定是没问题的,因为裴忠是他的护卫统领,压根就没离开过两个孩子身边一步。
裴忠道:“方才于闹市,两位殿下要玩投壶的游戏,因投壶用的箭较长,两位殿下不好使力,于是卑职便将所携短箭交给两位殿下,方便玩耍,后来裴将军突然赶到,事发突然加上人群骚乱,卑职没有来得及取回短箭。”
裴淑英蹙眉看向两个孩子:“可有此事?”
“嗯,是我耍的,怎么了?”杨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裴淑英又看向韦匡伯,道:“就看韦将军信不信了。”
“我信,我信,世子一字千金,卑职绝对相信,”说罢,韦匡伯看向韦忠:“劳烦这位跟我们走一趟,将短箭寻回,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裴忠点了点头,跟着韦匡伯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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