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手很脏,上面布满了伤口,垃圾和灰尘卡在伤口上。
只是轻轻一触碰,疼痛感侵袭而来,让她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的人儿,睁着双眼静静看着她,眼眶的泪水在打转。
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他的脸上了,这人一闪也不闪,一点都不像他四郎。
他家四郎可挑剔了,她突然笑了,梨花带雨。
想着要真是她家弟弟过来,看到她这个模样,四郎一定会嫌弃她。
还会朝她吐舌头,碎碎念道,“二姐,你的手可真脏...”
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人,眼睛眨巴了一下,她慌忙将手抽回。
上下察看,身上的衣服破破碎碎,非常的脏。
在她的身上,已经寻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擦手了。
她只能对着眼前的人,喃喃自语道,“弟弟,别嫌弃二姐,二姐不脏,二姐干净。”
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嫌弃自己。
哪怕是幻觉,她也舍不得醒来。
她真的好累,要是四郎回来见不到她和大姐,会不会跑来找她们。
会的,她弟弟最好了。
最是疼爱她们姊妹,总是把好吃的偷偷藏起来,然后夜里睡觉时再分给她们。
这般想着,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似乎那段时光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四郎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可是已经那么久了,
她还在想,要是以后四郎有出息了会不会想起她这个姐,会不会把她接回家。
会不会看到她这个模样,就狠心不要她了。
如是这样想着,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又将要碰到脸上的手,停顿了下来。
刚想把手放下来,谁知那人却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往他脸上压了下去。
二娃慌了,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还不停念叨,“弟弟不喜欢……”
“二姐,我是四郎啊!”那人大哭道。
“四郎,四郎在考试哩,我们家四郎要中秀才了,以后也是个官老爷了。”
二娃自言自语,一想到自己有一个争气的弟弟,她抿着嘴乐了。
“二姐,我真是四郎,不信你摸摸看。”
凌云大急,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摸。
“你不是四郎,四郎爱干净,四郎爱干净。”
凌云明显看到当他说他是四郎时,二娃眼里出现了光,一瞬间又暗淡了下去,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手。
只是她越挣扎,凌云越抓得紧。
看到二娃怎么样,凌云心痛的抱着她安慰道,“二姐,走,我们回家,四郎带你回家。”
谁知凌云一说回家,二娃瞬间挣脱他的手,后退两三步,与凌云拉开距离。
喃喃自语,“回家,不,不能回家。”
仿佛回家这件事,是她的噩耗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看到来人,二娃立即缩在凌云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死丫头你给我过来,竟然敢偷懒。我看你是讨打,看我今日不把你打死...”周家孙氏大声骂道,随手抽了一根木棍,就想要上前教训二娃。
“别以为躲在别人后面就没事了,快给我出来,今天看我怎么教训你。”见到紧紧缩在凌云背后的二娃,孙氏破口大骂。
随后用手指着凌云,阴森笑道,“臭小子,我不管你是她的谁,识趣的赶快离开,若不然今日我连你一起打。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嘛,你可得小心点哟,我这个人就是有这么个优点,下手可没有轻重。若是不信,你看看自己身后的人就知道了。”
说完,磔磔怪笑打量着他,似乎在考虑要怎么一同教训这两个人似的。
本就愤怒的凌云,听到来人说着怎么毒打二娃,脊梁一寒,顿时怒不可遏、七窍生烟。
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一字字挤出牙缝道,“今日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凌云发誓,来日定让你周家断子绝孙,并将你周家祖坟,在太阳底下暴晒七日。”
孙氏一听,先是一愣,错愕地看着他,显然被他撂下的话给镇住了。
加上凌云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着她,霎那间是又惊又气。
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般大小的少年,竟然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更想不到的是,小小少年,如此心狠手辣!
她们周家,如今只有一个苦命的娃,还病卧在床。
若是以后自己老死,躺在棺材里,还可能要被人家拿出来暴晒,此时的心情不由分说。
简直是气得嘴角直颤抖,但又不敢再说放狠话,
不过她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被吓破胆的人,挺了挺身子,为自己壮胆道,“她是我花钱买来的,有卖身契,怎,怎么打不得?”
凌云看着她讥笑道,“你确定能打得?按照大乾王朝律法,对丫鬟乱用私刑,罚十两银子,杖打五十大板。”
孙氏一个山村老妇人,怎么会懂得了法律。
听得凌云恐吓,当即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反驳道,“我没有乱用私刑,她偷懒,你看到了,她偷懒我还打不得吗?”
一看她受了惊吓,凌云乘胜追击,冷笑道,“呵,没有?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到县衙门讲理去,我就不信,凭借我凌云秀才的身份,还能让你逍遥法外不成?”
“你,你就是凌云?你如何能中的了秀才?不可能不可能?休想骗我。”
一听到来人是凌云,凌家的唯一的男丁,孙氏心里一惊。
她也曾听闻凌家出了个径山书院的学生,可是灵山县这么大,十里八乡也不曾见过秀才。
心想就算他去科考,也不可能考得上。
再说了,她又不是强买强卖,她有卖身契。
对,卖身契。
说着便进门将卖身契取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有卖身契在,她心安了不少。
就算他是秀才又怎样,难不成秀才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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