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发生的事,身在京城的凌云并不知晓,不过自中了状元,他也给家里寄了家书,只是由于路途遥远的原因,家书尚需一段时间。
倘若让他知道广平村那些小孩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后悔在村里建了小学,这也难说。
话说自从那日乾熙帝赐下一支金边毛笔,凌云便将其存在了箱子里,不知他那便宜师傅如何得知这件事,他还未启用,就被李承佑抢去。
原本凌云不愿给,并称这是乾熙帝赐下来的奖赏,不能抢。
哪知李承佑耗在他的房间里迟迟不愿离去,特别是见到箱子里有两支毛笔,就叫嚣若是不将金边毛笔给他,那他就要箱子里的另一支。
总而言之,两只毛笔,李承佑无论如何都要一支,况且见他炽热的目光盯在金边毛笔之上,凌云便知他心中所想。
目光扫过箱子里两支笔,一支是乾熙帝的赏赐,这是种荣誉赏赐,另一支则是子萱姑娘送他的礼物,两者孰轻孰重,心中敞亮的人,转念一想便知。
不得已,凌云还是将金边毛笔给了他。
当李承佑发现他竟然为了另一支笔,而舍弃乾熙帝赐下的金边毛笔时大吃一惊,心想这莫不是那个姑娘送于他的定情信物?
要不然,凌云为何将一支普通的毛笔,看得比乾熙帝赐下的金币毛笔更重,这其中铁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李承佑欣喜若狂,这真是个意外之喜,因为他又发现一条可以胁迫凌云的借口。
凌云万万没想到,他这便宜师傅,不仅打金边的注意,还想着谋划着坑他的借口,真是为老不尊。
或许是身为起居官这段时间表现尤为出色,乾熙帝竟然让他来记录早朝廷议,也就是说,凌云莫名的就拥有参加早朝的特权。
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且只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记录文书,但能出现在早朝上,这无疑是一种殊荣,因为他可以借此机会,学习大臣们如何上朝,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当凌云将这件事说给李承佑听,原以为能得到夸奖,没曾想竟然被嫌弃了。
上朝的时候,李承佑不仅不带他,还让他离远些,免得让旁人说闲话。
凌云心底的那个气啊!
心想他这么优秀,换来的却是李承佑的嫌弃,心底的郁闷可想而知!
凌云并不能直接同大臣们一起进朝堂,而是同往日一般,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先进宫报道,待宫里管理的太监确认他的到场,便让他待在房间里等待。
午门外,大臣们已经等待多时,只需太监一声令下,他们才能踏进宫门。
大乾王朝,只有五品及以上的京官,才能参加早朝。
当然也有乾熙帝特别准许、品级在五品以下的官员得以参加朝议,只不过这种存在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就算五品以下的官员,能得到乾熙帝的准许,金銮殿内也不一定有他的位置。
毕竟金銮殿就这么大点地方,京城京官一大把,能站在金銮殿内参加朝议的官员,无一不是品级高的大臣,你一个五品以下的只能靠后站。
因而凌云虽然算京官,但由于品级不够,根本没有参加朝议的可能性,这一次也不过是以乾熙帝起居官的身份得以进入其中。
午门外的终官员,待小太监张开口时,大家鱼贯而入,看似一股涌进金銮殿,实则是以身居高位者领队,其走在前边的乃是当朝的两位宰相,其余皆随在身后。
待众人进殿站好,隔了大约一刻钟,金銮殿内前边的一小门站着的太监,估摸着时辰,扬起犀利的嗓子大声宣道,“皇上驾到!”
待乾熙帝的身影缓慢从小门走出来,金銮殿内的官员齐齐下跪,异口同声大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凌云正小心翼翼的跟在乾熙帝后边,待进入小门,小太监来轻拉他的衣袖,指了指旁边的角落,示意他站在那儿。
凌云点头会意,就这他的手势,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注视着朝堂。
乾熙帝走上皇椅,一拂黄袍,躺坐在了皇椅,两手放在皇椅臂上,目光由上往下,从金銮殿内直至金銮殿外的广场,这才不急不慌道,“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
众人的到乾熙帝的准许,这才从地上起来。
朝堂的一幕,大都同后世电视上上演的古装剧大差不差,不同的是竟然有两个人有座位,其余人皆站着。
这个待遇,让凌云大吃一惊。
果不其然,等到回到李家,经询问李承佑才得知,那两个有座位的人,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乃是大乾王朝的左右丞相。
待大臣们起身,小李子迈开嗓子,道出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或许是因为下边迟迟没人吱声,乾熙帝背靠在皇椅上,轻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诸位爱卿,可有本上奏?”
众大臣微低着头,两两对视,似乎再用眼神交流。
不一会,其中一人微微点头,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凌云注意到此人的官服,级别并没有多高,或许是大佬们推出来上奏的人选。
“启禀陛下,臣有本上奏。”
“嗯!”
乾熙帝眉头微皱,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陛下,大莽朝使者于两日前已到京城,却迟迟没能觐见,因而大莽使者有此一问,询问陛下何时商议岁贡一事。”
听到是大莽的事情,乾熙帝不悦地瞥了那人一眼,没好气道,“哼!岁贡,此事朕不是全权交给户部处理了吗?有事你不找户部,在这朝堂上提出来作甚?”
这人叫杨廷和,乃是三年前乾熙帝任命接待大莽使者的负责人,因为种种原因,这才使得他站出来。
听到乾熙帝将这烂摊子扔给户部,杨廷和瞬间面露苦色,满面愁容,犹豫片刻,咬着牙苦笑道,“陛下,户部...并没有给微臣答复,再者,大莽使者叫嚣在去年岁贡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万两黄金和五万两的布。”
此话一出,乾熙帝用力一拍桌子,猛地从皇椅上站起来,死死盯着杨廷和,愣了好一会震怒道,“你说什么?”
金銮殿众人见到乾熙帝发怒,顷刻间跪倒在地,齐声道,“微臣惶恐,望陛下息怒!”
乾熙帝冷冷地扫了一遍众人,目光所到之处,皆寒气逼人。
不满地哼笑一声,质问道,“呵!息怒?你们教我如何息怒?你们难道都耳聋了吗?没听见杨廷和再说得什么?”
众人不停说着望乾熙帝息怒的话,乾熙帝虽心存不悦,也只能愤愤不平地坐回原位,直到他说了句平身,下边的人这才起来。
乾熙帝坐回原位,沉思了好一会,将目光看向户部尚书东方和,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台下众人,神色凝重道,“你们且说说,这一万两黄金和五万两布该当如何?是给还是不给?”
乾熙帝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大义凛然道,“陛下,微臣觉得这笔钱应该给,毕竟花一万两黄金和五万两的布,就可换取北方诸镇一年的安定,同时可使我朝边疆百姓免遭生灵涂炭,这笔账如何算都是我朝赚。”
说话这人名叫胡汉邦,官职不算低,因为他身穿从四品官服,且从衣服上看,此人乃是一介文官。
胡汉邦刚说完,队伍里便陆续有人站了出来,附和道,“臣等附议。”
乾熙帝没有说话,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下方正跪着的人,随后目光再一次看向户部尚书东方和,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要说刚刚胡汉邦的一席话,听得东方和暗暗着急,同时在心底感叹:这些人天天尽知道要钱、要钱,也不动点脑子想想,俸禄都拖了两个月未发放,国库还掏得起钱吗?
自杨廷和说出增加岁贡那话,乾熙帝的目光就时不时地瞥向他,身为老臣子,东方和当然乾熙帝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他深知国库空虚,不敢吱声而已,因为此时的国库根本无钱可掏。
乾熙帝眼神多次示意,然而左等右等,仍等不来东方和主动开口,只能点名道,“户部尚书,你且说说,这钱是否该出。”
乾熙帝这话,有两种意思,其一便是字面意思,询问他这笔生意划不划算,另一种意思那便是在变相向他询问,国库是否还能承担得起这笔钱。
东方和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眼神幽怨,心想国库有没有钱,别人不知,你身为皇帝难道会不知道吗?
明面上看,乾熙帝这是在明知故问,实则不是,乾熙帝不过是想让他站出来,解决这个难题。
东方和稍作思考,神色冷峻道,“启禀陛下,先帝在时本就与大莽签订完岁贡协议,其中各项条款,一直以来还从未有过更改,可自三年前起,大莽使者却自作主张、厚颜无耻要求增加岁贡,这等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做法实在是无耻之徒。”
“他们随意违背条约,要求我朝逐年增加岁贡,如此狼子野心,实在卑鄙无耻,倘若今日再满足他们的要求,明年又当如何?是否又要再次增加不可?”
“假设长期以往,大莽的胃口会越来越大,索要的岁贡就越来越多,那么我朝必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此一来,以微臣之见,应当言辞拒绝大莽使者的要求,臣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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