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因为日本人轰炸在即，因此张四行的审问快速而又强力。对于能唬住的，就多谈两句，唬不住的直接“躲板板”。

而且时间紧迫，干脆就分开几十组审问。很快在大刑伺候下，这些人就全都招了。

毕竟这里是宪兵队不是警察局，对付的是日本人收买的奸细，就算用些肉刑来榨出真话有时也是必需的手段。

人道主义，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日本人派来些特工，以卖日货的商户或者以运输日货为主的车夫为基础，联系了一些贪财的人。

商人得到的承诺是进货上的折扣，车夫得到的是运费的提高。而最夸张的是，武汉日本人聚居区里，一个倒夜香的“粪夫”在得到可以垄断生意时，居然也成了日本人的奸细。

他们得到的任务是，在响起防空警报或者停电时，就点亮那些特殊的灯，然后朝向天空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这件事只要有个小院子，而且那种特制的灯也不会散射，蒙块带颜色的布那么天空能看清，地面却无法发现。

这令韩中尉多少有点脸红，这里许多人都是本地人，不但如此他们多数都是经销日本商品的商人。

他不禁咬着牙闷声骂了句，

“卖日货的该全杀了。”

对此张四行只回答了一句，

“其实不是所有经销日本人商品的人都是坏人，根据抓到日本人交代，还是有些商人拒绝了。不过韩中尉，就算拒绝了但知情不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韩中尉想直接答应下来，可随即脸上又泛起难堪的神色，

“可是李司令那里……”

对此张四行毫不犹豫的给了他颗定心丸，

“放心吧，你们李司令收了那个日杂店老板的贿赂，不管他和日本奸细有没有直接关系，这个宪兵司令我看他是做不成了。”

说完张四行很快根据抓获的日本奸细交代的情况，日本人的轰炸在凌晨四点三十分。

这是十分反常的安排，不过张四行想了想也能想明白日本人战术意图。

凌晨四点三十分，是一天人最瞌睡的时候，城内灯光最少人反应最慢的时候。其次码头上整夜不停的装卸，那儿也会是全城最亮的地方。

而且这是一个没有雷达的战场，只要完成轰炸就能借着天亮从容飞回基地。

尤其这时候，华夏的主力空军都在兰州与毛子志愿援华飞行队合练，刚刚接触新飞机，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全天候飞行员。

抬腕看看表张四行摇动电话手柄，要通门卫问在那儿执勤的胡杨，

“还差两个多小时，问问天上的刘喜，底下还有没有打灯的人。没有的话就解除警报，码头上的作业停太久的不好。”

“长官，大门外来了一队人，说是宪兵司令部的司令。”

没有回答张四行的话，胡杨在电话里声音稍稍有点紧张。

“说曹操曹操就到，韩中尉你们那位李司令来的挺快啊。”

也是这时距离张四行他们发出假警报，又抓了一批奸细，时间过去整整三个小时。原本张四行以为那位李司令应该更早些到，可没想到他这会才来。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懂得为人处世的人，恐怕是先找到自己的上司，然后上司又找上司为这件事定个调子。

这件事张四行并不在乎，反正凌晨四点半鬼子的轰炸机会来。只要鬼子轰炸机出现，那么应该不会有大麻烦。

至于为了这件事什么丢官去职，张四行才不在乎。

况且他拿得准，这件事上了新闻，要找自己的事，得拿出个合适的理由才成。而且就算有了合适的理由，也会因为各国媒体大哗多半会不了了之。

等了一小会，那个李司令人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哼，张少校，您好大的威风啊。我们宪兵司令部的主你都给做了，不然我这个宪兵司令的位置干脆给你做得了。”

一声阴冷的声音起自门外，接着一群拎着盒子炮戴着钢盔的宪兵冲进屋里。接着一个穿着大衣的高挑身影出现在屋内。

来的人背着手，一副上位者的模样迈着四方步进了屋。

屋内马灯的光亮照亮了他的脸，精瘦但脸上气色似乎不错。但透过那看起来红润的脸，张四行已经断定，这是个瘾君子，还是大烟瘾相当严重的人。

张四行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宪兵司令的。他原以为宪兵司令，怎么说也得是在金陵城看到的那些，能和鬼子打生死的精锐之师部队。

现在看来自己想错了，果军中抽大烟真的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宪兵司令，不，官太小老子不稀罕。李司令，我有些弄不明白，您是兴师问罪还是说要解决凌晨鬼子的轰炸机。”

背着手在屋内，精瘦脸上浑浊的双眸在屋内逡巡。这小心的态度令张四行感觉想笑，就这警惕程度，自己要真想杀他，他已经死了一百次。

“李司令，放心吧屋里就我们三个人，有什么话你直言好了。不过丑话给你说到前面，要是有些什么我不喜欢的打算，老子可还保证不还手。”

听到张四行威胁自己的司令，跟着一起进来的宪兵们一个个端起手中的盒子炮，枪口都有意无意的指着张四行。

看到枪口，张四行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他稍稍偏头，朝叶莲娜使了个眼色。后者搁下写报导的铅笔，不引人注意的离开了桌旁。

看情形要打起来的韩中尉忙一个立正，朗声报告，

“李司令，我部现已经查明，城内有日本人的奸细活动并已捉拿到案。不但如此，在随后捕捉到的日本奸细的嘴里也得到证实，日本人的轰炸机会在凌晨四点三十分轰炸码头和仓库区，里面的军用物资……”

大概十分不喜欢韩中尉的报告，那位宪兵李司令猛的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三角眼中浑浊的眼珠直盯着张四行，一字一顿的说，

“别说有的没的，老子只问擅闯宪兵司令部的罪名阁下要如何担当。”

对此张四行淡淡一笑，盯着他的眼睛反问，

“那老子倒要问一句，放任鬼子轰炸的结果，你有几颗脑袋担当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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