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码头上,正在装卸货物的人忽然听到天空隐隐传来引擎的声音,立即紧张起来的军人们飞快的在码头上,船上、船下跑着,拼命厉吼,
“熄灯、快熄灯,天上有飞机,怕是鬼子要炸咱们了……”
“呜”
接着不知是谁摇响了码头上的防空警报,长长的狼嗥般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着。
张四行满意的看着满城的灯光,随着声音的到达一片片熄灭,整个城市随着警报声迅速沉入黑暗。
可令张四行纳闷的是,他还是看到了一些不顾禁令亮着的灯。那些灯显然是日本人的奸细,用来给日本人指示目标的。
今天夜里恐怕鬼子的战机一定会来,轰炸我们阻止不了,不过给他们捣捣乱应该是可以的。
“拍下来了吗?”
不愧是张四行的好搭档,借着张四行重新拉起三角翼的当口,叶莲娜还是拍下了照片。
“放心吧。”
听着身后传来的尖利声音,张四行真怕她把自己的花腔女高音的嗓子搞坏了。可此女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反而尖叫起来,
“探照灯、探照灯,快躲……”
“关闭引擎,俯冲,跟着我准备降落……”
随着张四行在步话机里呼喊的同时,还用三角翼背部的航行灯连连闪烁打出灯语。
这是没办法的举动,毕竟没有足够的步话机,灯语是夜间行动时最好的通讯手段。
就在他开始俯冲的时候,城市某处亮起的探照灯的光芒。它们像个苍蝇拍般在天空扫来扫去,寻找着莫须有的敌机。
三角翼当然不敢被照上,万一底下的高射炮的炮手脑袋一抽,把他们当鬼子的飞机打怎么办。好在刚刚掠过码头之后,重新爬升的高度并不高,甚至张四行还让大家关闭了引擎。
这时所有的三角翼又成了无声无息的,极限运动的“玩具”。
“那条路看起来够宽……”
这一次来的三角翼有三十架,除了胡杨亲自率领的一个排之外,还有老烟袋、汉森以及携带部分补给的几架三角翼。
在夜空划过的一个漂亮的圆弧,张四行朝着叶莲娜指着的一条看起来宽阔的路上滑降。
这时探照灯从他身上扫过去,接着又突然扫回来:
老天爷炮手的脑袋千万别抽,老子是夜枭,夜枭听说过没有,学名叫猫头鹰来着……
可三角翼的涂装的鹰翼,为了白天的隐蔽性,所以背景是蓝灰色。如果白天谁看到的话,肯定是会误会,夜间么……
“轰轰……”
卧槽,夜枭你们特么也打……
炮声中张四行心中紧张万分,毕竟三角翼最结实的地方就是骨架,可那玩意也不过是土玻璃钢的,别说挨炮弹就算机枪子弹也挨不起好吧。
“嗖嗖嗖……”
炮弹破空的尖啸从三角翼附近掠过,甚至近的令叶莲娜向着下面尖声大叫,
“你们……你们看清楚好吗,是本小姐路过,拿着高射炮只管乱打。”
不知道下面的人是不是听到了叶莲娜的声音,刚刚开炮的地方传来的一阵阵响亮而又尖利的流氓哨。
“混蛋,等老娘下去了,一定要让你们……”
叶莲娜尖着嗓子叫了两声,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急忙收了声。然后隔着半硬式作战背心,依旧柔软的身体贴在张四行的后背,委屈的小声解释,
“我,我……他们……其实我平时是很淑女的……”
听着叶莲娜期期艾艾的声音,张四行回想起汉森从金陵发来的电报,心中莞尔。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仪表板,动力三角翼上的仪表是可怜的,只有简单的高度计与油量表、指南针。
“二十米,开灯吧,给大家把路照亮。别担心高射炮,他们不可能打这么低……”
随着张四行招呼一声,叶莲娜扯掉一直盖着的“自充气式汽灯”。
白炽的光明瞬间从天空洒落,像一个圆柱形的罩子般,照亮斜下方的路面。
接着张四行就维持在二十米左右的空中盘旋,看着手下的三角翼一个个顺畅的滑降。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毕竟胡杨的侦察连中许多士兵都是新补充的人员。好在三角翼是一种安全的飞行工具,只要不作死玩特技,就算驾驶员在空中失去知觉,也不会摔死人。
对于三角翼张四行充满了希望,毕竟他可以不必像二战时的毛子那样,建一座塔吊似的高楼来让士兵们练习跳伞。
尤其刚刚在码头看到有人仿制那种油桶制造的木筏,这让他有了更多想法。
长江、黄河完全可以作为华夏这时的战略大动脉,只需要更多的船。那么使用一氧化碳或者蒸汽机的大木筏,在不作战的情况下,应该就够用了。
终于一架架三角翼朝下面宽宽的道路上落了下去,张四行最后一个离开天空,缓缓降落在地面。
就在他还在滑跑阶段,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传来。虽然因为在滑落阶段,汽灯白炽的光亮只能照亮附近,张四行还是用狙击手的眼睛看清,来的是一队穿着果军衣服的士兵。
“估计这里是武汉卫戍司令部宪兵,恐怕他们可不是来迎接我们的。”
心中想着的同时,张四行踩下刹车,轻盈的三角翼很快就停了下来。
“呼……”
坐在身后,如同八爪鱼般抱着张四行的叶莲娜也终于松开四肢,从三角翼下来,此女第一时间想整理自己的头发。可伸手一摸,却是带着布条的钢盔,也只好放弃了这个行动。
“来人止步,我们是德国军官顾问团直属的伞兵学校,把枪都收了,别造成误会了。”
对面来的摩托车一听是德国军官顾问团直属的部队,立即停下摩托车,接着就有人小跑着过来,
“德国军官顾问团?伞兵学校,那你们校长张少校来了么?”
张四行有些意外,没想到在武汉还有人知道他,只好把折叠三角翼的事情扔给其他人,他自己站起身打招呼,
“我就是,怎么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说您张少校,就算您是德国军官,也不该在夜间掠过码头上空。现在正值工厂内迁的重要时间,在码头制造一场混乱,你知道会耽搁多久吗?”
一连串语气不好的质问迎面扑来,只听声音就听得出来,来人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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