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汉答应带路前往天神山。
不过,他与他的兄弟们伤势未愈,尚需将养几日。再一个,他要记下长辈告知的路径,并将村里安顿妥当,方能安心远行。
而于野也答应元汉,在离去之前,依然由他守护山村的安危,当他离去之时,他将带走所有的修士,还乡亲们一个长远的安宁。
午后。
应为夏末时节,天上骄阳似火。
村口的树荫下,于野寂然而立。
赖冕站在他的身旁,依旧沉着一张黑脸。
山坳下的河水岸边,守着四个持刀的汉子。那是元汉的兄弟,夜以继日的在巡弋戒备
河水过去,便是大片的原野,可见氤氲的热浪之间走来两道人影,老者模样的是文桂,面白无须的是赤离。
赤离放慢脚步,走到河边停了下来。
文桂则是直接越河而过,他跃上山坳,与村口的于野、赖冕点了点头,然后举手示意。
只见赤离面露苦笑,道:“呵呵,一条河水,犹如雷池禁地,便是赤某人也不敢逾越半步。”他抬头看向于野,扬声又道:“听说你已找到天神寺,冠长老唯恐有诈,命你当面许诺,再由他酌情定夺。”
文桂摊开双手,无奈道:“冠义老奸巨猾,不肯听我劝说,你要他带离此地,难啊!”
他奉了于野的委托去见冠义,说是已找到出路,只要冠义不再侵扰元家村,便带着他一同返回燕州。而冠义却摆出长辈的派头,要于野当面向他恳求,并许下承诺,否则他绝不离去。
“哼!”
于野似乎早有所料,哼道:“赤门主,请你转告冠长老,七日后,我将由元汉带路,启程前往天神山。我并非求他应允,或逼他同行,而是给他本人与燕州同道一条生路。他若是执迷不悟,我定会让他悔不当初!”
他一席话铿锵有力、底气十足,接着扬起下巴,又道:“传话去吧!”
“呵呵,我这个传话之人,倒是不怕辛苦!”
赤离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文桂看向于野,意外道:“倘若文桂不肯离去,你又能如何?”
赖冕也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于野,你岂敢断定那天神山便是出路所在?”
“倘若冠义不肯离去,两位帮我杀了他!”
于野轻描淡写道,又说:“而天神山有没有出路,我也不敢断定,姑且一试,总好过困在此地。”
文桂脸色一僵。
赖冕沉默不语。
于野耸耸肩头,奔着村里走去。
村子坐落在山坳之上,古木参天,草屋错落。偶尔山风吹来,暑热散去,树荫下颇为凉爽。
于野信步闲走。
前方的篱笆小院内,一对老夫妇在烧着锅灶,有酒香随风飘溢;
一株老树下,几个妇人在编制麻布、裁剪衣裳,还有小儿绕膝嬉闹,场面欢快而又祥和:
村里的水井旁,搭着凉棚,烧着炭火,随着铁器出炉,两个汉子抡锤“叮当”击打不停;
村子西头,一位老者在晾晒着药草,据说是村里的巫者,却已耳聋眼花而相貌苍老。许是察觉有人走近,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子,茫然道:“谁啊……”
于野慢慢停下脚步,本想问候一声,又怕有所惊扰,遂从一旁绕行而过。
对于元家村来说,他只是一个路人,来来去去,片尘不惊;而对于他这个过客来说,这座小小的山村,自给自足,远离尘世,风景秀美,宁静安逸,更像是他梦里的田园,可念可想,却又可望而不可即。
“唉——
老者失落叹息一声,伸手拈着雪白的胡须,翻着布满阴翳的双眼,缓缓说道:“真当老朽昏聩颟顸,听不见、也看不见?这天地亘古恒今,又何须去听、何须去看。任凭朝花夕落,风起云散,一念生死、瞬息万年。且由天神踏天去,山,还是山,人,还是人……”
絮絮叨叨的话语,颠三倒四,云山雾罩一般,叫人听不明白。
于野拱了拱手,算是表达敬意,悄悄穿过林子,来到村子的西头。
此处有块山坡,林木环绕,四周幽静,视野开阔。
于野在林边坐了下来,抬眼远望,貌似悠闲,却又忍不住皱起眉头而心绪杂乱。
他与元家村的元汉等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而看着村里的妇孺老幼,便让他想到了于家村。倘若他袖手旁观,任由无辜遭到伤害,他与当年那个无能的小子有何不同,执着不悔的踏上仙道又有何用?
且不管幻境真假,也不论上古之境是否存在,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受难,他要帮着元家村摆脱困境!
而拯救元家村,又何尝不是一阵自救?
却正如所说,他目前的处境颇为艰难,得罪了冠义,已是后患无穷。而随着闯祸不断,麻烦愈来愈多,他反而少了几分顾忌,也许他早已在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于野默然片刻,低头看向右手。
右手的两个御灵戒,一个收纳着六翅金螈,乃是他对付冠义的最大倚仗。另一个收纳着八十头噬荆貂,或将成为他又一得力帮手。而若想将其收为己用,务必重新加以祭炼。奈何他的法力修为难以施展,即便研修了相关的法门,依然难以着手祭炼这群猛兽。
于野举起戒子,凝神思索……
六日后。
弦月升起,夜色朦胧。
于野,依然坐在村西头的山坡上。
有文桂与赖冕守在村口,虽然没有大用,却能盯着冠义的动向,使他得以分身忙于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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