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弘义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面对罗年,他知道从此以后,都要被这个去年还是吏目的无名之辈如同猪狗般的踩在脚下!而自己为了保住在衡州经营多年的千户地位,也只能乖乖的做他的猪狗了!
颜弘义起身,再次跪在罗年面前,恭敬一礼,然后说道。
“下官明日便与邵大人一起在千户所校场将这些反贼枭首示众!届时,还请罗大人与左百户前来训话!”
言毕,颜弘义终于弓下腰,将头磕在了地上。
罗年依然面不改色,赶忙扶起颜弘义,诚恳的说道。
“颜大人,这万万不可!之正也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啊!怎能受颜大人如此大礼!之正明日便带着左大人去校场!”
之后,颜弘义无言,拖着疲惫虚弱的身子,如同他骑的这匹老马一般,缓缓消失在了漆黑的街巷中。
次日,罗年带着左途来到了校场,看到了被逮捕的兵丁竟然将近百人!均被束手封嘴!他们从卫所牢笼中被军士拖了出来!他们如今都已经是遍体鳞伤!甚至有些人已经站不稳了!显然他们已经被两位千户大人用了重刑!有些犯人看到了斩首台,居然露出了微笑!可见他们之前已受了地狱般的折磨!
这些人,也无需多少调查!两个千户大人自然是不敢弄虚作假!他们察觉军中早已有罗年与左途的人,却万万不敢对他们下手!之前颜弘义与廖勇查出了多名正义直言的军士,被抓后被严刑拷打!这些人却都闭口不言!如今也只剩几人苟延残喘。颜弘义也只好放了他们好生的养着。这些人都是今后制衡颜弘义的利器!如同一把顶在颜弘义喉咙上的匕首!颜弘义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些人便是他在军中肆意杀人的重要人证!
罗年与左途二人认真的看着这些即将被斩首的犯人!左途的眼睛如同一个智能监控摄像头一般,仔细的读取着每个人的长相,他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之后,便对罗年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些人几乎都是颜弘义身边的亲兵!邵伦手下的虽然也是亲兵,也只不过四五个人!然而这些人多半都是有官职的兵将!这一次问斩也成为了衡州千户所的洗牌行动!邵伦在一旁虽然严肃,但是内心却是欣喜若狂!他抓起来的这几个手下,本就是私底下游说他效忠楚瑞王的狗腿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帮杂碎私底下收了楚瑞王一党多少银两!他深知这帮人如此,却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答复,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的惩罚!这便是他老谋深算的地方!他从未对楚瑞王表态,娴熟的在其中做了一条老泥鳅!
邵伦控制着想骂人的冲动,控制住情绪之后依然情不自禁的冷眼看了身边的颜弘义一眼。他心里一定骂道。
“颜弘义简直是愚蠢至极!这一次的狂妄让他自己中了罗年的诡计!今后,你我二人都会被这位罗知府牵着鼻子走!老子倒也无所谓,老子本就想在衡州一地做个土财主!颜弘义这蠢货最最终倒也算是聪明了一回!保住了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只是今后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了!”
这一段内心独白,是左途用眼睛看出的!只是一瞬,邵伦的内心便让左途看得一清二楚!
当犯人被拖到处刑台之后,台下的众兵将都欢呼起来!很显然,大部分的兵将对此等反叛之事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主事之人是他们的千户大人!但是这一次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千户大人回心转意!往日对反叛怨声载道的兵将们都觉得大快人心!欢呼起来!
军队就是军队,就连欢呼声都是整整齐齐的!没有过多的言语,就仿佛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一般的整齐的呼喊声!左途看到颜弘义的脸已是铁青!想必这每一阵的呼喊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恐怖的震慑!此刻,在颜弘义的脸上丝毫不见往日嚣张跋扈的神情!
在行刑之前,颜弘义先是上台进行了一段冠冕堂皇的演说!犯人们听到自己效忠多年的千户大人如此义正言辞的批判反贼,脸上露出了千百种神情!无奈,绝望,悔恨!有人流泪,有人无奈,有人愤怒!癫狂之人如同疯狗一般,被捂住的嘴已经渗出了鲜血!其中一人嘴上的麻绳不知为何竟然脱落了!他疯狂的嘶吼道。
“小人!我们只是效命于你!你这个狗杂种!你不得好死!我要变成厉鬼!我要效忠鬼神!我要吸干你这个肮脏的灵魂!”
听到鬼神,台上演讲的颜弘义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恐惧变成的恼羞成怒!他拔出刀,直接将此人的脑袋砍了下来!台上台下的众人都慌了神情,就连整齐的千户方队都开始骚动,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台上的诸位大人也都面露惧色!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罗年与左途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
邵伦在混乱中,站了起来!拔出佩刀,厉声吼道。
“肃静!作为大明的士兵岂能为了此等妖言惑众之事慌了阵脚!如果还有人议论!就按照军法处置!”
瞬间整个校场便安静了下来!邵伦高高在上的看着军阵,从左到右的扫视着一众将士,脸上的威严远胜于如今的颜弘义。罗年与左途在一旁没有任何的表情。左途轻轻侧过头,对罗年耳语道。
“衡州千户所要变天了!”
“天总会要变得!晴天总是要比阴天多一些。”
罗年轻轻捋着胡须,又冷哼了一声。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得变化。
而在斩首台上的颜弘义却尴尬无比!他如今是颜面扫地!多年摸爬滚打的阅历让他还能在众人面前挺直腰板。而最可悲的便是他也只剩下挺直腰板了。他提着被带血的刀,甩了两下,收刀之时明显能够看到他的手在颤抖。他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做贼心虚。他缓缓的走回了自己刚才演讲的位置,草草结束了这场尴尬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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