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年一路思索着,好奇心让他坐立不安,如坐针毡。队伍到了祁阜县,天色已暗。二人便选择进入县城,寻到蒋攸至陈家的酒楼。
当罗年的马车经过了陈家的市集,惊呆了!这祁阜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到了酒楼,三人落座,银河派人叫来了陈兴一同作陪。
罗年感慨。
“前知县案发至今,这祁阜县的变化真的是天翻地覆啊!不止是蒋知县功不可没!这陈家也是最大的功臣!好啊!”
陈兴很是识趣,只是恭敬礼让,不敢回话,蒋攸说道。
“下官惭愧!初来乍到,这县城诸多事物难以梳理!好在有陈员外协助下官!更有河沐庄鼎力支持!罗大人才能见到祁阜县今日的大好景色!”
陈兴自然是恭敬一礼,看了银河一眼。银河笑着点了点头。陈兴方才开口。
“蒋大人言重了,这员外的名声老夫愧不敢当!我陈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同族之人却也犯过大罪!虽然未曾株连,却也牢记天命不可违!如我这样的地方乡绅,如果不脚踏实地的为身边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为儿孙树立一个好的榜样,难保子孙后代走了歪路。”
罗年连连点头,感慨道。
“如果这天下的乡绅士绅都这般想就好了。只可惜,我辈读书人大多都没有这般的感悟。话说回来,银庄主邀本官至河沐庄书院,想让本官看到什么呢?难道说,河沐庄的书院与其他的书院有何不同吗?虽然本官从文吏那里听说过书院的种种新鲜事,但本官听起来,却没有太多的不同。还请银庄主为本官解惑。”
银河也不想再卖关子了,于是说道。
“罗大人,并非是学生卖关子,只是,河沐庄的书院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学生担心罗大人身为读书人可能对河沐庄的书院感到反感。”
“银庄主这是哪里的话!本官知道蒋大人如今与银庄主为好友!我们同为地方父母官,蒋大人能接受,难道本官无法接受吗?难道只因为本官年长这么几岁?银庄主但说无妨!”
年长几岁?银河与蒋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憋住了笑。银河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首先河沐庄的分为许多分院,除了有先生教授四书五经的文学院,还设有医学院,工学院,科学院。而文学院也分成了基础书院与科举书院。”
“基础学院?”
罗年不解,银河继续说道。
“没错,基础学院为免费读书的学院,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可报名入学。半月为一学期,学习识字,算数,格物等学科的基础学习。学期一到,我们会对学生进行考核,通过分数与平日里读书的表现决定学生的去留。表现不好的请离书院,表现好还有读书意愿的,我们会留下重新教授一学期。而通过考试的,我们会遵从学生的意愿,让他们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进行深造。科举是一条路,但是在河沐书院却不是唯一的路。因为在河沐庄,无论是郎中还是木匠铁匠,都能够赚到足够的银子。哪怕是做家丁,习武训练也要先进入基础学院学习识字算数!”
罗年惊呆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书院。
“那基础学院难道不学习四书五经的吗?”
“学!当然学!圣贤之道不仅教授人做君子。也能让人知晓何为正道。基础书院教授儒学,却不蛊惑人成为儒家子弟!”
此言一出,银河眼前的三个读书人都身子一颤。
银河接着说道。
“当今的儒家,三位自然了解。五湖四海乘船投奔而来的读书人,多为落魄之人。有人从小锦衣玉食,家族却被奸人所害!有人是妄想着十年寒窗,能够在一朝一夕之间土鸡变凤凰,最后自己的功名被有权势的人占了名额!河沐庄的书院是这些败者的复活之地!他们大部分深受其害却不认命,我给了他们一个翻身的机会!他们中也有很多人希望再去挑战科举,只可惜,不但三成的人对科举心灰意冷。好在河沐庄有其他的出路。学习数学,可以做一个好账房。善于格物者,可以去做木匠与铁匠,在河沐庄,他们的月钱也很丰厚,而且受人尊重。”
这样的书院,罗年闻所未闻。很显然,罗年对河沐书院中那些仍然位科举而读书的学生更为感兴趣。
于是罗年问道。
“那准备科举的书生,书院里多吗?”
银河笑了笑,这个问题他并不觉得意外,他回答道。
“还真不少,这些年轻人能够很轻松的通过基础学院的考核。不必就读基础学院,直接考核去文学院读书。我们书院也有很多教书先生。只是……”
银河欲言又止,罗年追问道。
“只是什么?”
银河说道。
“这些读书人的身份有些敏感,罗大人您应该明白的吧!”
银河这么说,罗年便明白了。这些人显然是那些被恶官加害,或者是朝廷株连的士族后代。这些人的往事定是不堪回首。于是罗年知趣的转移了话题。
“河沐庄的书院也有女子?”
银河说道。
“这是自然!罗大人,实不相瞒,在河沐庄,女子学习与劳作带来的效益远比男子要多!除了女工的基数大之外,她们的需求不高,做事仔细认真,大多都跟本分听话。做纺织工,医女等职业有着很大的优势。甚至有些女子做有算数的天赋,做铺子的掌柜也是一把好手!”
原来如此!罗年清楚,衡州府的河沐商区就有许多女掌柜在操持生意!他清楚,这些女子都是出自河沐庄,而她们几乎都是来自悠河村的难民遗孤。她们对工作无比的认真,对河沐庄无比得忠诚,对银庄主那更是神往之!她们身份卑微却得到了河沐庄的保护与尊重。这些女子因为是寡妇,在这个年代,很难再找到另一半。就算是在悠河村,女子多于男子,有正经工作的男子都会优先选择未出阁的女子成婚。又随着河沐庄的名声传遍衡州一地,很多未婚女子前来务工,她们便成为了孤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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