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罗德里碰一碰之前,约翰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那就是第一批诺曼征服者们的去留问题。
这些已经在爱尔兰定居了十多年的诺曼人,对于约翰接下来会施行何样的政策有所忧虑。他们之所以前来爱尔兰,就是为了在爱尔兰谋求一条出路。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约翰会堵死他们的出路。
为此,他们推举了一位临时领袖,休·德·莱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征服者在被推举出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都柏林,等待着和约翰的会谈。
这是一件必须要处理的事情,约翰也不敢怠慢,在短暂的休息了一天之后,就邀请莱斯共进晚餐。
这场晚餐被定在了旧的领主大厅中,这里是一个温暖又充满了历史气息的大厅,最初是由维京人所打造的。约翰在这里布置了许多佳肴美酒,等待着莱斯的到来。
而莱斯一进门的瞬间,约翰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被尊奉为临时领袖。
诺曼人有着根基深厚的尚武传统,他们崇尚力量,而莱斯魁梧壮硕的身材,几乎让自己变成了力量的代名词。
“英格兰的王子殿下,休·德·莱斯代表所有在伦斯特的诺曼人向您致敬。”
莱斯德径直走到约翰面前,用他洪亮的声音向约翰表达了敬意。
约翰打量着莱斯,这位充满了诺曼味的诺曼人。然后他又瞥了一眼在他身边的贝德福德伯爵,这家伙虽然是诺曼人,但是跟莱斯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
值得一提的是,金雀花王朝并非诺曼人,而是法兰西人。他们虽然和前代的诺曼王朝有血缘联系,但是从文化上来看是截然不同的。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莱斯。”约翰应答道,“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莱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找到约翰的左手边的空位坐了下来,面对着纪尧姆。可以看得出,他对北欧式的礼仪很熟悉,大概是和维京人打过交道。
看着莱斯的脸,纪尧姆仿佛若有所思,而莱斯拿起一块烤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在被盯了一会儿之后,莱斯说:“对面的那个,别再看着我了。你当初来过爱尔兰的对吧,我就是当时长弓理查的盟友。”
约翰有点好奇,为什么纪尧姆好像到处都认识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约翰把话题引到了无关的方向上。
莱斯缓缓地解释道:“当初国王陛下前来的时候带了一大批骑士,长弓理查没法抵抗。我作为他的代表去和国王和谈,然后选择了跟随国王。”
这些简单的话语里,背后却是一个血腥的故事。
亨利二世的确没做错什么,他为了保证王权的稳固,将一大批爱尔兰的诺曼征服者变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这对当地的诺曼征服者来说,是无法磨灭的阴影。
约翰沉声道:“我知道,我的父亲当初给你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他的处理方式太过粗暴了,我不会像他那样子做的。”
有这么一个表态,对于接下来的会谈绝对是有推动作用的。
“所以,除了奥多等主谋以外的人,您不决定继续追究下去了吗?”莱斯手上的动作明显放慢了,“还是说我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约翰其实是很想让这帮王八蛋交点赎金,方便约翰筹集资金。但要的太少不如不要,要的太多又会让这些贵族们不满。
与其这样纠结让他们交多少钱,不如直接慷慨一点,放过他们。
“当然不追究了。”约翰作出了一幅慷慨大度的样子,让那些跟随约翰许久的王室亲兵又愣了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抠门的王子突然不搞敲诈,那八成是要来波大的。
但莱斯对此并不清楚,他只觉得眼前的王子突然变得和蔼可亲,整个人如沐春风。
莱斯连忙说:“感谢您的仁慈,王子殿下,我会代表所有的诺曼人感谢您。”
约翰摆了摆手,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在想该怎么样让这帮家伙赔回来。纪尧姆则是偷偷观察着约翰的表情,想从约翰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在确认了约翰不会继续追究下去之后,莱斯怀揣着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在这场充满了愉快气氛的宴会结束后,各方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当中。
在回去的路上,约翰就觉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必须得把这些家伙用起来。
约翰和罗德里之间的冲突是必然爆发的,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些诺曼人作为马前卒,为自己的事业效力吧。
这么一想,约翰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这样子操作的话,就相当于花钱买武力,和雇佣兵差不多了。
跟在约翰身边的纪尧姆惊讶地看着约翰心情突然转好,吹着口哨返回城堡当中去。
……
比起伦斯特的暗流涌动,位于爱尔兰西部的康诺特是直接惊涛骇浪。
西米斯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至高王罗德里的耳中。这位年逾五十的至高王的一生都充满了坎坷,先是遭遇来自北欧的维京人肆虐,又遇到长弓理查强势入侵,等到晚年再遇上贪婪无度的金雀花王朝,属实人生三不幸。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罗德里依旧稳坐至高王之位,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人愿意接这个位置罢了。
现在金雀花家族的幼子对爱尔兰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罗德里忍不了了。
被你老子打就算了,还要被你接着打?
因此,这名至高王振臂一呼,号召所有的爱尔兰领主重聚到他的旗下,对抗邪恶的英格兰人。
这样的呼声的确有用,来自爱尔兰各地山坳坳里的勇士们都聚集到了康诺特。但聚集过来以后,如何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呢?
罗德里似乎不具备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他只能放任这些爱尔兰人到处吃喝拉撒,在他的领地上胡作非为。
过了一周之后,罗德里终于受不了了。
“我们必须得出发了。”罗德里烦躁地扶着额头,“这群家伙就知道在我的领地里作乱,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真是可恶,早知道就不把他们召集过来了。”
廷臣们听着至高王的抱怨,一点反应都没有,宫廷里如同太平间一样。
大家都习惯了,罗德里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在抱怨方面简直超越想象。刚刚进入他宫廷的人可能会受不了,但是那些老臣们早都习惯了。
“明天就出发,去告诉那些领主们,我们明天就带着部队出发,他妈的。”
罗德里随手抓起一个罐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陶制的罐子摔得四分五裂,就像现在的爱尔兰一样。
所有人都望着罗德里,谁会指望他来统一爱尔兰呢?
但不管怎么样,至高王的部队算是集合起来了,并且开始向着西米斯前进。如此松散的队伍,各种内部消息都像筛子一样往外露。
这些消息很快就·顺着人群,如同病毒扩散一般传到了都柏林去。约翰站在窗口眺望着远方,仿佛在望着自己的野心。
和至高王的第一次对决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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