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动作奇快，第二天就把小奥托扔给了约翰。

约翰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奥托的时候，自己还在牛津宅着。自那之后，约翰就再也没见过小奥托。

当时的奥托还是个小屁孩，现在他已经开始有点长大的样子了。

“约翰舅舅。”奥托的声音还是小孩那样的。

海因里希拍了拍他的脑袋，对约翰说：“奥托这孩子，做起事来有点胆小，不过还挺聪明的。我觉得，把他交给你，肯定比交给你的父亲，或者交给理查德要更好。”

前半段话，约翰觉得自己在海因里希身上看到了中国式家长的影子。但后半段话，让约翰觉得很满意。

“那就让他跟着我吧，我是该一直带着他，还是把他安置在某个地方？”约翰谨慎的问道。

“都可以。”海因里希笑眯眯的说着。

海因里希和约翰不一样，他从小就没怎么接受过父亲的庇护。他的父亲对他向来严厉，作为淋过雨的人，他还是决定给小奥托撑把伞。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约翰，帮我好好照看奥托。”海因里希说道。

约翰还没想好怎么回呢，就看着海因里希离开了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约翰觉得，海因里希的背影，就像那种把儿子扔家里，自己跑出去钓鱼的中年男人。

看来男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奥托，你有什么想法吗？”约翰摸了摸奥托的脑袋。

十一岁的小孩能有什么想法呢？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赶紧出去玩一玩。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肯定是不能说的。

约翰见他没话说，心里也大概明白了。

历史上的奥托，不能说雄才大略，也得说是不上路子。他的性格本身就没那么强势，但又学了英格兰君主喜欢集权的那套，于是在德意志搞得一团糟，最后被扫地出门，连他的兄长都不愿意收留他。

这样看来，奥托其实还是更适合在君王的手下打工，而他的性格，很可能在此时就已经形成了。

“你就先跟着我一起吧，我会给你安排一些课程，让你学习算术、几何、神学之类的东西。”约翰的话就像噩梦一样萦绕在奥托耳边。

哪个小孩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情呢？

奥托的眼睛里，似乎失去了光芒，整个人顿时变得颓废了起来。

约翰感觉有点好笑，但也没说什么。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

他也没光顾着乐，对奥托的培养计划，已经在约翰的心里转了一圈了。他希望把奥托往技术官僚的方向培养一点，毕竟，以奥托的性格，做这样的事最合适了。

等到奥托长大以后，约翰可以一步步把西尔维奥等人做的事，转交给奥托来做。

当然，这是理想的情况。具体的实际情况，还要看奥托的成长轨迹。说不定他以后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骑士呢？

“等过两年，我就把你送到布里斯托尔去，让你到斯蒂芬主教那里去学习。”

约翰想到了最合适的导师人选。

奥托听的一头雾水，他又不认识斯蒂芬主教是谁。不过，他还是点着头，回应着约翰。

在想好对小奥托的安排之后，约翰便出门找到了皮埃尔。

“皮埃尔，给你个任务。”约翰指了指身边的奥托，“你帮我好好锻炼一下他，知道了吗？”

看着十一岁的奥托，皮埃尔有点懵了。正常来说，练习战斗技巧是从十四岁左右开始的。皮埃尔本人是十三岁开始，但这十一岁，未免也有点太小了吧。

约翰可不管这些。皮埃尔这个家伙，之前借着锻炼的名义折磨自己，现在约翰也要好好折磨一下他。

安排完事情之后，约翰便要开始准备离开丰特弗洛了。

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和亨利二世确认一些事情。

“父亲，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约翰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亨利二世面前。

亨利二世难得的失去了那种精神擢拔的气质。他现在面容憔悴，看上去无比苍老。这些年来，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失去活力，疾病也在困扰着他。

他看了看约翰，然后闭上了双眼，靠在约翰送来的躺椅上，轻轻摇晃。

“接下来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型的军事行动，我的军队需要休息。但是，你的军队也暂时别撤回爱尔兰。”

约翰疑惑地问：“为什么？”

在约翰看来，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完全没必要留在法兰西。

“我还需要你的军队帮我压住腓力。而我呢，要看住理查德。这个家伙虽然嘴上答应了我们，但肯定还是很不老实的。等到把安茹册封给他，我就去诺曼底去了。说真的，约翰，我现在有点累了……”

亨利二世说着，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手上。他下意识地将手收回，睁开双眼却发现，是约翰的手。

此时此刻，亨利二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当了多久的孤家寡人。

他从非常年轻时，就开始追逐王位。当他登上王位之后，等待他的不是荣光与安宁，而是无休无止的的叛乱与战斗。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培养起了十万分的警惕。

但也就是这样的警惕，让他连亲情都难以品尝。

或许，在亨利二世年轻时，他曾感受过与埃莉诺的爱情。但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快就破裂，让他重新成为了孤家寡人。

“真可笑啊，约翰，我刚才还以为是刺客。”亨利二世自嘲道。

约翰从亨利二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心底的孤独。这也是他为什么将手搭在亨利二世手上的原因。

他说道：“父亲，你知道吗，当时我提议任命私生子杰弗里为约克大主教的时候，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会对你无比忠诚。您看，他到现在都没有表示过一丝对你的不忠诚。”

“如果他是我和埃莉诺的儿子就好了。”亨利二世的话语里有点惋惜的味道。

以私生子杰弗里的能力与性格，如果他是家中嫡长子，那这个家族肯定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但可惜，他没有继承权。

说到底，他私生子的身份洗不掉。

亨利二世再度闭上了眼：“我要在这里休息休息，年纪大了。等你回去之后，你随便调动你的军队好了。不要把自己陷得太深，保证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以及时出现就行。”

约翰拍了拍亨利二世的手背，就像点头一样。

等到亨利二世睡着后，约翰让仆人给他盖上毛毯之后，才离开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父亲怎么样？”站在门口的玛蒂尔达公主问道。

她是海因里希的妻子，也是约翰的姐姐。

约翰回答道：“心情还算好吧，刚才睡着了，你要是想找他的话，估计得等等了。”

玛蒂尔达点了点头，然后对约翰说：“约翰，你和理查德的矛盾很深。姐姐帮不到你们什么，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千万别把事情做的太绝，你们是兄弟，知道了吗？”

小亨利之死，还是前车之鉴。

“这话应该理查德说才对。”约翰留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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