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奇离开不久,早已迫不及待的李琪,在朱元璋的眼神示意下,当即将征倭的详细过程,娓娓道来,
正如吴忧所言,即便是一张卫生纸也有他的用处,李琪那绘声绘色,跌宕起伏的陈述,竟让身旁的三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在这过程中,不仅性格内敛的太子朱标,人老成精的李善长为之惊叹不已!
“嘭...”
即便是推翻暴元,荡平四方枭雄的朱元璋,在将吴忧那行云流水,环环相扣的计中计,细细捋了一遍之后,亦忍不住拍案叫绝,
“出其不意,山道伏击,李代桃僵,智取长崎,料敌于先,乘伪使诈,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兵贵神速,闪电奔袭,直捣黄龙,攻破倭都!”
“好、好、好!”
嘶...
此子竟恐怖如斯?
身为一介文臣,李善长虽对吴忧一连串的惊人战绩叹若观止,一时之间却难以如朱元璋一般洞若观火,
但这,却并不妨碍李善长为之惊骇,只因战乱之时,常伴圣驾的他,深知朱元璋那看似择善而从,实则吹毛求疵的性格!
要知道,放眼满朝开国功勋,能得到朱元璋连道三声好字之人,除鬼神莫测刘伯温,以及战功彪炳徐达外,已再无他人获此殊荣!
“灭倭总体攻略,乃汤、吴二人兵分两路东西夹攻,张、陈二部负责外围封锁,并肃清周边群岛,关键之时亦可做奇兵之用!”
说到这里,朱元璋手握玉如意直指倭国方向,声若洪钟言语中,难掩震惊之色,
“汤和素来是那种四平八稳的作战风格,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虽无大败之虑,但短期内也绝难取得大捷!
他那边咱倒是不担心,但咱当初对显扬的期望,不过是半年之内替咱打下一个桥头堡罢了!
待到我大明平定西南,剿灭残元之后,再调集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荡平倭国!”
“万万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且从未研读过兵法韬略,竟有兵仙之能,卫霍之才!”
面对朱元璋对吴忧给予如此崇高的赞誉,一旁的驸马李琪虽多少感到有些吃味,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姓吴的狗才...的确当之无愧!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李善长之所以能够位极人臣,抛开其萧何之能外,关键就在于,极善说话,
“有道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非陛下您当初慧眼识才,不论年岁,不计出身,毅然予以拔擢重用,又岂能有今时今日之大好局面?”
“若非陛下您胸襟宽广,用人不疑,吴学士即便身负绝世之才,只怕也难以全力施展!”
“韩国公所言甚是...”
李善长所言虽有逢迎之嫌,却也不无道理,太子朱标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惋惜,还有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
“遥想当年的兵仙韩信,乃秦末汉初当之无愧的不世之才,其人虽有狂悖之处,却也不该枉死于猜忌之下!
汉高祖若能善用其才,使其北击匈奴,又何至于有当年的白马之围!”
“康王赵构若非为一己之私,暗使奸臣秦桧弄出个莫须有,倘若千古奇冤岳武穆尚在,又岂能出现令汉人蒙羞至今的...靖康之耻!”
“说的好!”
精光一闪而逝,朱元璋嘴角微掀,流露出一缕不屑之色,
“一为巩固皇权,稳定社稷,一为保住帝位,一己之私,虽说事出有因,但狡兔未死,走狗已烹的做法,属实令人不耻!”
或许是察觉到所言似有不妥之处,朱元璋话锋一转,痛心疾首道,
“即便是世间再无狡兔,然念及往日功勋,念及二人的不世之才,也当使其安享富贵荣华,予以善终才是!”
“身为帝王之尊,却行宵小之举,岂不叫人寒心!”
或因之前拍案用力过猛,震荡所致,李善长拱手一礼,正欲附和,却见朱元璋衣袖中竟飘出一张写满人名的宣纸!
虽说已然老迈,但李善长却依旧是耳聪目明,在朱元璋以脚掩之之前,仅仅只是下意识的一撇,当即瞳孔一缩,迅速回眸!
身为朝中老凤,李善长瞬间了然,宣纸上所记载的一连串人名,无不是今日在朝堂上附议衍圣公孔希学,赞成给予倭国改过自新的一众大臣!
唉,虽说早在预料之中,但没想到这些迂腐之徒,竟如此迅速的登上了陛下的...生死簿!
自寻死路倒也怨不得旁人,现如今的大明正面临一场亘古未有的改革,这些人看不清局势,不知顺应潮流,仍旧墨守成规,紧抱腐朽,的确是...死不足惜!
然而,即便是做老子的聪明绝顶,为儿子操碎了心,但前往倭国深造了一番的李琪,近来虽有长进,却依旧令其不省心,
任凭李善长狂使眼色,但一心想要献殷勤的李琪却并未察觉,极为贴心的指了指似乎被朱元璋“无意中“踏在脚下的宣纸,
“陛下,您的东西掉了,您抬抬腿,让小婿替您捡起来!”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尴尬!
咱他娘的眼睛没瞎,用不着你小子提醒!
“咦?地上竟还掉了一张纸?”
眼角微微跳动,面露“疑惑”之色的朱元璋,在朱标忍俊不禁的目光中,背对李善长父子二人,迅速捡起揉成一团,精准的扔进了位于龙案右侧,以檀木制成的废弃框内!
也不解释,朱元璋似有些疲倦了一般,慵懒的斜靠在龙榻上摆了摆手,
“就劳烦你父子二人替咱跑个腿前往刑部一趟,传朕口谕,三日后西门菜市口,将倭皇处以极刑,凌迟...处死!”
“遵旨!”
“臣等告退!”
乾清宫外,难得与岳丈和大舅哥独处,自诩为大受恩宠的李琪,颇有些失落道,
“爹,吴帅...吴学士与陛下及太子殿下独处之时,要么用过午膳回衙,要么用过晚膳回府,为何轮着咱们...”
若不是你小子眼尖,不说回京献捷的功劳,即便是身为岳父的陛下,为女婿接风洗尘,也免不了一顿午膳啊!
“近来国事繁忙,陛下如何有空留你我父子用膳!”
皇宫禁地,不便多言,李善长随口敷衍了一句以后,正欲前往刑部传达圣谕,却见不远处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正迎面而来,
待看清二虎身后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来人后,李善长眉头瞬间紧锁,
“涂节?”
“他来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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