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饭了,都排好队,”
腰系围裙的厨子拿大勺敲着饭桶大声喊道,一如当年他在武家猪场养猪时一样,桶一敲,猪都围来。
只是如今他不再喂猪,而是成了这营里的伙夫,喂养的是一群曾经纵横渤海黄海极为凶悍的四国海贼们。
高蒙排在第一,
不是因为他总自称是汉人,祖父是高保宁,而是这个家伙本来在海贼中就比较凶悍有名,最关键的是大家都落到登州唐人之手,可偏偏这位就能够得到武相公的数次单独接见,
每次还能赏他一杯酒一个鸡腿。
如此几次后,这家伙在营里地位也就立起来了,当然也有些其它不服的,尤其是新罗海贼们,但不管新罗海贼们如何抱团或是下阴招,可论精明狡诈和凶悍这块,高蒙都更强几分。
凭这些,他成了这营里的每次放饭排最前的,当然新罗人和东瀛人都并不服他,可也没人敢来争了。
“今天加餐,相公恩赏,大米饭管饱,每人加一条咸鱼,”
天天稀饭的海贼们,这些天虽然说性命得保了,可却也被熬的有气无力,每天还要学习各种规矩,还天天列队,搞的人一停下来就想躺着省点力气。
大鱼大肉别想了,连碗干饭都是奢望,
他们现在每天躺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各种各样好吃的,大鱼大块大酒,女人都不想了,没力气。
高蒙站在饭桶前,看着那米饭,忍不住咽口水,这米饭其实是糙米饭,只是剥去了外层的壳,黄黄糙糙的,煮出来其实不太好吃。真正的大米饭,是还要再剥去一层米皮的,那才白煮出来才软香。
“麻烦师傅,”高蒙冲着厨子点头哈腰,曾经桀骜凶悍的渤海贼,杀人如麻,现在却对个小厨子低头。
厨子知晓这个家伙,听说过许多他的传说,可看他这样子温驯如狗,哪有狼的凶悍,他拿起大勺给这家伙来了一大勺饭,居然还问,“够不够?”
“能再加点吗?”高蒙赶紧笑着道,面子,面子哪有命重要,哪有填饱肚子重要,他这个年纪,本就是最能吃的时候,偏还是习武之人,吃的更多,天天一点稀饭,那真跟吊命一样,
命还吊着,但一天天虚弱的,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
高蒙能在海上成名,靠的可不仅仅是凶悍敢拼,还有能伸能屈。
胖厨子给他添了一勺饭,然后打了一条咸鱼,甚至还额外打了一勺咸鱼汤给他。
这咸鱼咸的要死,但其实是好东西,因为足够咸,能提供盐份,这是人最不能缺的东西。
好不好吃并不重要,
人要是几顿不吃盐,那可就一点力气都没有。
远处,
武怀玉和一些人在看着这群人。
“阿郎真要用这些人?这可都是些海贼,尤其是胡人海贼,就怕都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放便跑。”
“是啊,不如都杀了,或是卖为奴,一劳永逸,免除后患。”
身边不少人在劝,这群海贼,虽然又关又饿,如今看着老很老实,可谁会真相信这些人。
“跑了还算轻的,就怕到时反咬一口噬主啊。”
武怀玉笑了笑。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他这么费心思要收编这些人,其实也是自有用处。就如同人家后世渣男语录说好女孩别辜负,坏女孩别浪费一样,
这些蛮夷海贼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但其实用好了,也是把不错的刀,
武怀玉当然不是要蓄养死士,他是要为朝廷收编这些人,用来在暗处对付高句丽等,既维护大唐北方海上贸易航线上唐船唐人唐货的安全,也是为将来攻打高句丽做准备,
收集情报,暗中渗透,
以及沿海的袭扰等等,
这些事情大唐不方便直接出面做,但收编些海贼,暗里指挥却是可以的。
至于说控制的问题,
这是个问题,但也不是什么难题,考量的就是手段了。
“这些人现在命都捏在我们手上,确实老实,但放他们走,肯定不好控制。但其实,”怀玉一脸云淡风轻,也丝毫不隐瞒他的想法,“其实说到底,还是欲望的事,
你们说这些海贼为何在做贼,估计除少数是海贼的儿孙,子袭父业外,多数也都是半路出家的吧,但不管是被逼下海,还是说其它,走上这条路也是没有办法,
当然也会有些人甘之如饴,享受这种刀尖舔血,放荡不羁自由的生活,”
但做海贼也并不是真的就这么自由自在,海贼这行也有危险,官府的围剿,同行的竞争,干的也是随时掉脑袋的活,
人都有欲望,除了活着,也还有许多想法,
这次在登州港被抓的海贼,其实都不是来登州抢劫被抓的,他们要么是冒充商人来交易,要么就是来销脏,或是来走私的,
总之,都是为了好处,
没人敢直接来大唐抢掠,更不敢在登州港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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