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
眼瞅着双方意见即将达成一致,不等刘铄开口,泰山郡守应邵立刻闪出身来,出言喝断,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刹那间,众诸侯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应邵身上,甚至连刘铄本人,以及黄巾渠帅管亥,也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不过......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便见应邵上前一步走,朝着刘铄假模假式地揖了一揖,随即目光瞥向管亥,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尔等想要归顺兖州,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那便是各方渠帅引颈自戮,其余士卒也好,乡民也罢,兖州自然全盘接收。”
“啊?这......”
“应邵,你......”
“尔等莫急,且听某把话说完。”
不等管亥、众诸侯开口质疑,泰山郡守应邵便摆手打断,声音洪亮地给出解释:“诸位,虽然东郡接收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但与此刻的青州黄巾却是不同。”
“彼时的东郡可以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但是现在的兖州,却不能接收百万青州黄巾,否则必将有大患。”
“哦?”
一旁鲍信虽然知道应邵与刘岱是一伙的,但见对方一本正经,便也没有胡乱认定为胡搅蛮缠,而是开口询问道:
“不知应兄以为,我等接收青州百万黄巾,会有何隐患?”
“没错。”
甚至连帐中的管亥,都不由地心生疑窦:“还请应郡守给管某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等青州黄巾对于兖州,到底有何隐患?”
“很简单!”
应邵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瞥向管亥,冷声言道:“彼时刘郡守之所以敢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是因为黑山贼渠帅于毒等人全部战死,没有了首领,这才敢接手。”
“但尔等不同,足足百万黄巾,建制齐备,甚至随便一次进攻,便诛杀了前任刺史刘岱,以及数十员将校。”
“如果尔等在归顺了兖州以后,势必会收编一部分成为兵马,保守估计,也会在二十万人以上,如此兵力甚至比兖州总兵力还要多。”
“试问!”
应邵的声音直击人心:“如果你是兖州牧,你可敢接收这样一支兵马否?一旦尔等想要谋反,又有何人能够掣肘?这与引狼入室,又有何异?”
“这......”
管亥闻听此言,顿时愣在原地。
他实在是没有想过这个方面,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理由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即便自己发誓不会造反,但又有谁愿意选择相信呢?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刘铄政权的稳定性,恐怕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有着反叛前科的誓言,这样的话,原本便站不住脚。
别说是管亥本人了,即便是鲍信,在此刻也不由地愣住了,他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肯定肯定地点点头:
“的确!今时不同往日,应兄考虑的情况虽然可能性比较低,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对于使君而言,必须要充分考虑这一点。”
“可是,让黄巾渠帅引颈自戮......”
“鲍兄!”
不等鲍信把话说完,便被应邵直接打断:“黄巾渠帅在军中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他们若是振臂高呼,试问你能保证其余黄巾不会舍弃一切追随?”
“这......”
这种事情,鲍信如何敢保证?
强硬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被鲍信咽回了肚子里,随即摇了摇头,长叹口气,无奈言道:“在下不敢保证。”
应邵的目光瞥向鲁国相陆帧:“陆国相,你呢?”
陆帧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敢保证。”
其余国相纷纷摇头:
“不敢保证。”
“不能。”
“唉。”
“......”
最终,应邵的目光转向上首的刘铄,面上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刘使君,您可敢保证青州黄巾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继续造反否?”
“切记!”
不等刘铄开口,应邵刻意提醒道:“黑山军的情况与他们不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现在,您也不能保证,黑山军士卒没有造反之心。”
“他们之所以能在东郡安居乐业,自然有您政令的原因,同样还有他们自身的原因使然,那便是他们没有渠帅,无法一呼百应。”
“难道不是吗?”
这最后一句的反问,当真是直击人心。
上首的刘铄自然清楚领头羊的恐怖,即便是他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应邵现在提出来的这一点,对于军队的稳定性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历史上的曹操的确收编了青州军,足足有三十万人,成为了曹操的主力兵马,但他们最终在曹操病逝后,鸣鼓自去,也足以证明,这股不稳定因素是存在的。
如果自己当真就这样收编了青州军,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利益时,的确会存在再次造反,一呼百应的情况。
毕竟,再怎么英明的政权之中,也会有拉帮结派的现象,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而对于这个利益共同体而言,领头羊的意义,不言而喻。
虽说,应邵是想阻止自己收编青州黄巾,壮大兖州的力量,但刘铄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应邵立功了,他想到了自己没有想到的情况,而且率先提了出来。
刘铄真恨不得给应邵双击呐喊666了,你丫这个老六当的,的确有些出人意料,让刘铄是又爱又恨。
见刘铄良久没有回答,应邵面上的阴鸷更盛,他转而瞥向管亥,冷声道:“管亥对吧?在下明白你的想法,但也请你理解我等的隐忧。”
“或许......”
应邵的声音略微拉长,给足了管亥思考的时间:“你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造反,但对于我等而言,这样的发誓太过苍白。”
“烦请你回去考虑清楚,到底是要为了百万青州黄巾的切身利益,而牺牲你与张饶等渠帅的性命,亦或者是率领军队,继续与我等作战?”
此言一出,应邵似乎感觉立场有些诡异,于是乎忙不迭改口道:“我等的实力,尔等自然清楚,若是继续与我等作战,同样是个死字。”
话音刚落,鲍信闪出身来,干脆直接言道:“管亥渠帅,此事的确是个隐忧,只要你等渠帅愿意引颈自戮,那么百万青州黄巾,必可在兖州安居乐业。”
“没错。”
又有陆帧横出一步,朗声言道:“若是继续负隅顽抗,那么我等势必奉陪到底,再过数月便要秋收,而后天气转凉,一旦入冬,尔等怕是抗不过这个冬天。”
“但如果你等能够牺牲自我,成全青州百万黄巾,那么使君可以在这数月内,安排匠人修建新县,赶在入冬之前,让百万黄巾住上新房。”
“是战,是降......”
陆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管渠帅自行考虑。”
此刻,即便是上首的刘铄,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没错,若要战,我等奉陪到底,若要归降,则黄巾渠帅提头来见,尔等自行考虑。”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极其郑重地道:“我刘铄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尔等引颈受戮,全军归降以后,不能解决百万青州黄巾的衣食住行,我刘铄永世不得超生。”
古代人非常重视誓言,认为这是凡人与神明之间的锲约,一旦出口,锲约遂成,若是真的办不到,绝对是会兑现的。
因此,当刘铄当着管亥的面发了毒誓以后,管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他朝着刘铄郑重地行了个礼,朗声道:
“使君放心,此事在下会尽快给您答复。”
“好。”
刘铄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我相信管渠帅是个英雄豪杰,三日之内,我军不会主动向尔等开战,三日之后,若是没有回信,咱们沙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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