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猜得没错,这件事牵扯甚广。”
罢退预备官员以后,郭嘉罕见地赶来州牧府,亲自向刘铄汇报。
“哦?”
虽然刘铄早有预料,但闻听此言,仍旧产生一丝诧异,不由好奇询问:“事情有多严重,牵扯到多少兖州士族,奉孝不妨直言。”
“至少三、四十家。”
郭嘉心知此事瞒不住,干脆直接相告,好让刘铄有个心理准备:“而且目前还没有调查结束,保守估计,应该在五、六十家以上。”
毕竟,此事牵扯到全兖州士族的切身利益,他们可不愿意跟外来士族子弟分享,因此便想办法团结起来,谋求私利。
这一瞬,刘铄下意识皱起眉头,兖州士族林立,不下百家,如此一来,证明至少有一半兖州士族参与其中,但若论士族势力,只怕早已经超过一半。
刘铄深切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试探性问道:“身居要职者,有多少?”
郭嘉揖了一揖,如实回答:“至少二十余人,包括仲德、公台在内。”
刘铄惊诧不已:“哦?濮阳陈氏、东阿程氏也有人参与?”
郭嘉颔首:“没错!”
刘铄心急,皱了皱眉:“公台、仲德可有直接参与否?”
郭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参与。”
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参与,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参与,毕竟关系到宗族的利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呢?
华夏自有王朝以来,便是一个人情社会,从古至今,屡见不鲜,此乃人性使然,没办法真正避免,又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兖州。
现在的刘铄的确有些后悔,他把事情想得略微简单了一下,总感觉不过一年而已,又能有多少士族参与其中,趁着它们还在萌芽之中,直接扼杀,这才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但谁曾想......
此事竟然已经波及了半个兖州士族,如果当真凶戾出手,大杀四方,估摸着必将引起兖州士族的一次轰动。
而现在,兖州方才收编了百万青州黄巾,又面临袁绍、袁术的觊觎,若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一次动乱,可想而知,后果会是何等凶险。
“该死!”
刘铄暗骂一声,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郭嘉深知自家主公处境,当即揖了一揖:“主公,此事毕竟涉及到选官制度的公平性,不可不以重典开道,否则难以平息民怨。”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继续言道:“对于某些士族而言,主公当尽量分别对待,量刑要有轻重之分,令兖州士族内部产生矛盾,或可不引火烧身。”
刘铄不由地眼前一亮,采取分化措施,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毕竟兖州士族的联盟方才成立,根本没有达到空前团结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人心是慌张的,若是刘铄当真以死相逼,肯定会令他们精诚团结,但如果区别对待,有轻有重,效果必定不同。
何况,目前刘铄还得了一部分寒门士族的支持,麾下的兵马绝大多数都是青州兵出身,即便这些兖州士族当真闹起来,也未必能掀得起巨浪。
“奉孝想要如何操作?”
刘铄抬眸望向郭嘉,试探性问道。
“主公勿忧。”
郭嘉咕噜灌了一口酒,饶有兴致地道:“其实主公只需要审判璞全一人即可,然后将大部分的事情,全都交给满宠来做。”
“满宠虽是酷吏,但也深知大局,只要陈说利害,令其点到为止,效果自然可以出来,同时还能树立他在人事署中的威信,便于其立足。”
“兖州士族不傻,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主公刻意流露出来的善意,他们必定明白,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片刻,缓缓点头:“好,这件事便交给满宠来做,你提前与他沟通,我不便出面。”
郭嘉揖了一揖:“主公放心,此事易耳,交给属下便是。”
刘铄简单恩了一声,随即试探性询问道:“袁绍那里可有何动静?”
郭嘉回答:“大战一触即发,此战结束后,必将决定冀州的归属,公孙瓒倒是雄赳赳气昂昂,不过袁绍不可小觑,最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刘铄转而言道:“那你觉得,何人会赢?”
郭嘉洒然一笑,轻声道:“我倒是希望公孙瓒能够获胜,但从目前局势上判断,公孙瓒未必会是袁绍的对手。”
“虽说他接连获胜,但毕竟届时小胜,根本没有伤到袁绍的根基,不值得一提,而袁绍一旦出手,对于公孙瓒而言,将会是灭顶之灾。”
刘铄岂能不知河北的战局:“如此说来,你看好袁绍?”
郭嘉颔首点头:“袁绍彻底落败的几率不足三成,但获胜的几率却高达八成,何况如今兵力收缩至此,已经退无可退,完全可以一战。”
刘铄惊叹于郭嘉的判断力,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奉孝所言甚是,河北袁绍没那么容易落败,在我而言,袁绍接连落败,也不过是骄兵之计而已。”
“界桥!”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乃是决定公孙瓒命运的一战。”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巧了!此前徐晃将军,同样注意到了界桥,还托我派人留心河北的战局走向,随时汇报战果。”
果然!
聪明人对于战局的判断力,始终保持绝对的清晰,但唯独公孙瓒,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做上了彻底消灭袁绍的美梦。
*****
河北某处。
密林中,张郃透过树林的缝隙,望向前方大营中冉冉升起的篝火,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轻蔑,随即轻声道:
“瞧见没有,这里便是公孙瓒的屯粮之地,诸位弟兄,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突袭营地,烧了这些粮草!”
身旁的河北士卒各个都是张郃训练出来的精锐虎士,何况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实在是太憋屈了,闻听此言,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公孙瓒的屯粮之地,即便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也必须要突袭营地,否则岂不白忙活了?”
“没错!这些粮食可全都是咱们的,只是没有及时运走,这才被公孙瓒掠夺,与其给这帮杂碎吃了,还不如一把火直接烧了。”
“虽然防卫的力量不少,但只要瞅准时机,不是没有机会得手,只要张将军一声令下,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错,算我一个。”
“我也愿意!”
“还有我!”
“......”
顷刻间,仅剩的残兵败将全部要求参战,没有一个逃兵。
当初张郃落败以后,没有选择回营,而是带着兵马在后方游荡,便是这个想法。
他要趁着公孙瓒与自家主公对决之时,狠狠敲公孙瓒一记懵棍,逼着他与自家主公决战,因为只有这样,鞠义的先登营才能派上用场。
“好!”
张郃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招手示意众人凑上来,随手折了根树枝,便在地上画起了公孙粮草大营的简图:
“诸位且瞧,这便是公孙瓒粮草大营的简图,咱们想要攻进去,快速放火,将其焚烧,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是正门,但防守极其严密,虽然距离粮草比较短,但我军兵力有限,不太适合走这一条路。”
“其二乃是东侧的士卒军帐,白昼时便有人从这里坏掉的高墙出来,咱们完全可以从这里突袭,虽然凶险,但却可以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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