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房位于西边最偏僻的院落,院子不大,陈设非常的简单。
陈老丈带着徒弟正在院子里清理工具,顺便考校,看到傅青鱼提着勘察箱进来,当即把手里的工具一扔,重重的冷哼一声。
陈老丈的徒弟今年19,叫陈实,人如其名是个老实人。
看到傅青鱼进来,又看看他师父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傅青鱼提着勘察箱进去,没事人一样笑眯眯的打招呼,“陈师傅,忙着呢。”
“哼!”陈老丈一甩衣袖,转身进屋,看到徒弟还尴尬的站在院子里,回头就吼了一句,“陈实,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来拿东西!”
陈实匆忙的对傅青鱼点了点头,跟着他师父进屋。
“什么玩意儿!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待着,竟然学男人验尸,不成规矩!”陈老丈脸色阴沉,“姜大人也是,竟然真的聘用一个女人来当仵作,简直不成体统!”
陈实一声不敢吭,在旁边把工具默默的收进手提笼箱里。
“那个傅青鱼,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等我退了,你说说你,怎么竞争的过她!”陈老丈看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徒弟,恨铁不成钢,心里后悔之前怎么就没找个心思活络一些的徒弟,“到时候大理寺只怕连你喘气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关系。”陈实笑的老实巴交,“师父,你别气,大不了到时候我回去种地,帮人杀猪,好好给你和师娘养老。”
陈老丈瞪他一眼,举起手隔空点了点,“你啊你!”你到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陈实是孤儿,连名字都没有,他跟老伴年老失子,当初也是看陈实老实,才收留了他当徒弟,还给他取名陈实。为的也是想着老了能有人照料,不怕陈实有什么歪心思。
陈老丈哎的长长叹口气,无奈的摆摆手,“拿上东西走。”
“哎。”陈实应了一声,提上笼箱跟着出门。
傅青鱼还在院子里,正围着先前陈老丈和陈实摆弄的工具转悠,时不时还拿起一个看看。
“放下,谁让你动了!”陈老丈厉呵。
“不动不动。”傅青鱼配合得把手里的工具放下,举起双手回头冲陈老丈笑笑,“陈师傅,你这个镊子是你自己加工过的吧?我看着尖端好似还有一截,握柄处也有一个按钮,这是还可以伸长一截,以应对特殊情况?”
陈老丈快步上前,一把将镊子抓起来扔给陈实,根本不理傅青鱼,大步往外走,把敌视和嫌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实抓紧镊子,连忙跟上。
傅青鱼耸耸肩,这老头可真小气。就算同行是冤家,但好歹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单位办事,居然一点同事情谊都不讲。
但她是谁,她当然不可能跟一个老师傅计较。
“陈师傅,你们是要去义庄吗?我也去。”傅青鱼提起勘察箱就追出去,陈老丈脚步一晃,差点没踩稳最后一个台阶,回头怒气冲冲的瞪傅青鱼。
傅青鱼无辜,“陈师傅,你走路当心一点啊,要是摔了碰了,那得多疼啊。”
陈老丈又要被她气晕了。
陈实站在旁边,看着笑嘻嘻的傅青鱼,心想这个傅姑娘可能是专门来克他师父的。
“咦,陈老丈,傅姑娘,你们都在啊。正好,有尸体,快跟我走吧。”一名衙役上前,边招呼两人,边转身就走,看样子还挺急。
傅青鱼的神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陈老丈也收了对傅青鱼的怒气,匆匆跟着领路的衙役出去。
大理寺的侧角门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他们,三人上车,马车出发。
傅青鱼撩开马车帘的一角问驾车的衙役,“小周哥,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哪里?”
“小柳巷。王大人已经先过去了,我们得快一些。”
马车很快赶到小柳巷,巷子口的两头都已经有大理寺的衙役看守,不少住在这边的人听说发现了尸体,都凑到这边来看热闹,议论声不断。
“听说出事的好像是胡家住在这边的远房亲戚吧。”
“我见过那个胡家的远房亲戚,好像是家中父母都病死了,只剩她一个孤女,孤苦无依,所以带了一个家丁过来投奔胡家。挺本份的一个姑娘,住到这里之后我就没见她出过门。”
“我跟你们说,我见过那个姑娘一次,生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哟。”
“让开让开。”小周推开看热闹的人,领着陈老丈,陈实,还有傅青鱼三人进去。
小周一边走,一边说:“这是胡家的房产,东西厢和正房,就连前院的倒座房还有后院的后罩房都全部划分出来,分别租住给了不同的人。
死者是来投靠胡家的远房亲戚,胡家没收她租金,将她安置在这套宅院的西厢住着。”
“陈老丈,傅姑娘,到了,”小周上前拱手行礼,“大人,仵作到了。”
王大人回头,发现陈老丈和傅青鱼都在,小声问小周,“你怎么把陈老丈和傅姑娘都带来了?”
“属下过去正好撞见傅姑娘和陈老丈。只喊陈老丈,不就得罪了傅姑娘。但若是只喊傅姑娘,只怕以陈老丈那脾气,又要气晕了。”小周小声解释,“大人,两人都来也好嘛,快些验完对我们破案也有帮助。”
王大人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陈老丈,傅姑娘,你们快验吧。”
“是,大人。”陈老丈当先一步推开傅青鱼,带着陈实快步走向停放的两具尸体。
傅青鱼被推的身体一晃,还是正好回来的李福同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倒。
“谢谢李大哥。”
李福神色严肃的冲她点点头,快步走向王知洲,“大人,院子里的其他住户都问过了,都说没听到过什么动静。”
“死了两个大活人,而且死状那么凄惨,竟然每一个人听到动静,那可真是奇怪了。”王知洲沉吟片刻,“先验尸吧。”
尸体这边,陈老丈已经掀开了敛布,“银针。”
陈实递上工具,“师父,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少废话!她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验尸。”陈老丈冷哼,“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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