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鱼远远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从龙临殿中传来长长的唱诺声,一声叠过一声。
“宣!傅青鱼觐见!”
“宣!”
“傅青鱼觐见!”
傅青鱼还未动,来喜又回来了,“傅仵作,这边。”
傅青鱼颔首,跟着来喜出了这方宫道,踩着长长的似乎看不到顶般的台阶往上走。
到了龙临殿门口,来喜停下脚步,退到旁边。
“有劳公公。”傅青鱼微微颔首道谢,理了理衣裙迈步跨过龙临殿高高的门槛,走进了龙临殿。
龙临殿中鸦雀无声。
上朝的官员们抱着笏板,个个看起来目不斜视。
开元帝坐在龙椅之上,远远的看着傅青鱼。
龙椅旁侧还设了另外一张凤椅,以珠链相隔。当今太后云心依坐于其上,凤眸含威,眸光沉沉的看向傅青鱼。
傅青鱼走至殿中合适的位置,跪身行礼,“傅青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元帝:“平身!”
“谢皇上。”傅青鱼起身,微微垂着头。
“傅青鱼,谢少卿已经将你如何查明和乐县主一案,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勇擒凶手的经过说清楚了,朕听后深感欣慰。”开元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欣慰,“除此之外,朕今日还收到了一份千名感谢信。”
开元帝一个眼神,福满公公双手捧着一份感谢信走出几步,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展开,高声宣读:“陈家庄里正李成名,刘家庄里正刘和才,赵家庄里正……携村中所有农户感谢傅姑娘施以援手救回村中受霜寒所冻的幼苗。解决了我们一年的生计问题,让我们免于灾患。感谢傅姑娘!”
福满公公念完信,捏着信纸将信转向众人。
信纸的下方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红手印。
显然会写字的都写了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字的便直接按了红手印。
文武百官们看了信神色各异,谢德海但笑不语,谢珩微微收着下颌垂着眼帘,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霍明辉直接多了,脸上已经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福满公公退回去,开元帝笑着问道:“傅青鱼,朕今日宣你来龙临殿便是想问问你,你想要什么赏赐?”
曹文泓身穿绛紫色朝服站在文官一列,闻言死死捏紧着手中的笏板,眼中又是恨又是妒。
太后明明承诺过和乐县主一案的功劳归他,到时候姜范告老还乡,大理寺卿的位置空出来就让他顶上去。
可如今不知其中出了什么插曲,这份功劳竟然全落到了傅青鱼的头上。
一个谢珩!一个傅青鱼!
这两个人最好别落到他的手里,否则他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傅青鱼抬头,“皇上,请问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朕金口玉言,你只管说想要什么赏赐便可。”
“皇上,那青鱼斗胆,想求一个官职!”
此言一出,龙临殿中的不少官员都转头看向傅青鱼,曹文泓也看向傅青鱼,眼里飞快的闪过冷笑。
皇上说什么赏赐都行不过只是一句客气话而已,这傅青鱼还当真敢狮子大开口,居然想当官!
一个贱籍仵作,却想当官,真是痴人说梦话!
果然,文官一列立刻便有官员走了出来,还是一个御史,“皇上,女子怎可入朝为官,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霍明辉不敢了,“女子怎么就不能入朝为官了?我们大离哪条律法有这样的规定,嗯?”
“霍将军,我知霍家出了一个霍大帅巾帼不让须眉,可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如霍大帅那般智勇无双呢?”御史反问。
“呵,你这话说的犹如放了一个无用的屁!”霍明辉冷笑,“我大闺女厉害还用你说?还有,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双标了?”
“女子入朝就要智勇双全,那男子呢?我看你整天也就只知道嘴巴上叨逼叨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也没看出你行什么,那你怎么站在这里?”
“你!你!”御史被气的脸色铁青,“我不与莽夫论长短!”
“呵呵,你是文人,你是文人还搞歧视!老子最是看不惯你这种只会耍嘴皮,满嘴圣人道理其实心思比谁都肮脏的傻逼!”
“皇上,你看霍将军!”御史快被气死了。
“好了,朝堂之上如此争吵与市井泼皮有何区别。”开元帝摆摆手。
“皇上。”内阁首辅杜宏博走到中间,捏着笏板行礼,“老臣也以为不妥。”
霍明辉又不干了,“杜首辅,难不成你也搞歧视那一套?”
“霍将军勿急。”杜宏博声音浑厚洪亮不疾不徐,安抚了霍明辉才又转头继续对皇上道:“追溯历史,有不少王朝都有女子入朝为官的例子,而且各个政绩卓越,并不比男子差。我朝更是有霍大帅珠玉在前,镇守东域驱逐倭寇保一方平安。由此可见,是否为官并不应当拘泥于性别。”
开元帝颔首,“那杜卿为何又说不妥?”
“老臣之所以认为不妥,是因为此人心术不正。”杜宏博回答的铿锵有力。
谢德海走出来,“皇上,容老臣问杜大人两句。”
开元帝点头。
谢德海含笑看向杜宏博。
两人都是一品大员,一个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一个是出了名刚正不阿。
虽然两人私下颇有些惺惺相惜关系不错,但那只是私交,对事之上从不讲这些情面。
“杜大人,请问何为理想抱负?”
杜宏博回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杜大人的理想抱负当真叫人钦佩。”谢德海含笑点头,“那我想再问杜大人一句。如杜大人这般当众说出自己的理想抱负,可是心术不正,故意树立自身形象迷惑他人呢?”
“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无畏于他人之揣测。”
“杜大人一心为国为民,我们自都看在眼中无可非议敬佩不已。”谢德海笑笑,转言道:“那我还有最后一问。敢问杜大人可认得傅青鱼?”
“今日初见。”
“哦,原是初见,那先前便是不认识了。”谢德海笑容更浓,“可我方才听杜大人所言,还以为杜大人对傅青鱼有何偏见呢。毕竟杜大人敢正大光明的说出自己的理想抱负,怎么到了傅青鱼这里,她不过是追求自己的理想抱负怎么就成了心术不正呢。我实是有些不解。”
“还请杜大人为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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