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鱼提了勘察箱出大理寺,晨风落后两三步跟在她身后。
此时的大街上都是归家的行人,还有一些卖烤肉的小摊刚刚出摊。
傅青鱼看了价牌上标的价格,“老板,我要五串烤肉。”
“您稍等。”
老板捡了五串烤肉放到炭火上,傅青鱼掏钱袋付钱,在袖笼中掏了两下才想起来她今日下午将钱袋送给洪芊语了,现在身无分文。
“晨风,可否借我一两银子,等我发了俸禄还你。”
晨风拿了一块碎银递上前,傅青鱼感激,“多谢。”
“姑娘客气了。”晨风又退到旁边,心想前段时间姑娘不是从胡家讹了足足五千两吗?怎的就没银子使了?这事该不该跟大人禀报一声呢?
傅青鱼回头付钱,“你别跟大人说。”
晨风一笑,“是。”
傅青鱼先前弄来的钱早就托人送去蒙北了,手头上根本没留多少银子。若是让谢珩知晓她没银子,少不得还要解释一番。
其实告诉谢珩那些银子花去了哪里也无碍,只是她不想事事都靠谢珩。
谢珩如果知道她如今养着那些蒙北铁骑家中的孩子和父母,估摸着又会一声不吭的拿了银子替她送过去。
傅青鱼不想这样。
“姑娘,你的烤肉。”老板递来五串烤肉。
“多谢。”傅青鱼接过烤肉转头递给晨风两串。
晨风没接,“姑娘吃。”
“给你你便吃。”傅青鱼将肉串塞进晨风的手中,一边吃一边往前走。
晨风看着手中的肉串,略微怔了一瞬。
他在谢家,虽然没有过多的约束,但该讲的规矩半分都不能落下。
姑娘如今虽还算不得他的主子,但大人嘱咐他与晨晖跟着姑娘,话中的意思便是让他们将姑娘当做主子。
可姑娘并不拘于这些小节,在她的眼中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即便是与他们接触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交往而已。
傅青鱼回头,见晨风还没吃,调侃道:“不敢吃?怕我下毒?。”
晨风回神,咬了一口烤肉串,味道还不错。
傅青鱼一笑,转头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正前方一辆马车正快速的疾行而来,马车之上也没有驾车的马夫,路边的行人被惊的纷纷避让。
晨风抬头瞧见疾行而来的马车,神色一凌纵身而起,跳上马车的车辕伸手去抓缰绳,但手一捞竟捞了个空。
晨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套了车的马竟没有供人掌控的缰绳,而马车眼看着已经冲向傅青鱼那方了。
“姑娘当心!”晨风高声提醒。
傅青鱼沉了眸色,从这条街出去外面便是行人更加密集的市坊,若任由这辆失控的马车冲去那边,只怕会造成伤亡。
傅青鱼瞬间便有了决定,不避反上,正要跃上发疯的马背,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酒楼的二楼掠身而来,稳稳落到发疯的马匹背上。
“晨风,砍断套绳!”傅青鱼高喊。
晨风也反应过来,抽出腰间佩剑一剑挥下砍断套在马身上的套绳,马车车厢砰一声砸到地上,发疯的马儿继续往前狂奔。
骑到马背上的人抱住马的脖子,上身略微伏低,随着马儿从街道上冲了出去。
傅青鱼盯着跑远的背影,眉头略微皱了皱,转而看向酒楼的二楼。
开着的窗户处,戴着帷帽的人轻轻掀起了帷帽的一角,也看向傅青鱼。
傅青鱼猛的瞪大眼睛,手中的勘察箱砰一声落到地上。
她根本想不起来要重新提起勘察箱便已冲进了酒楼。
因着马车的失控,街边聚集了不少行人,傅青鱼快步往前,什么都顾不得了。
“让一让!让一让!”
傅青鱼拨开挡路的人群冲进酒楼,大堂中的店小二见有客人进门迎上前,话还没说进来的人就已经三步台阶并作一步冲上了二楼。
店小二摇摇头,嘀咕了一句,“就算楼上已经有人提前到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傅青鱼冲上二楼,看到窗边一桌坐着的人,到了近前脚步反而停了下来,双手甚至有些颤抖。
“阿鱼,上前来,让阿娘瞧瞧你。”戴着帷帽的女子招手。
傅青鱼在听到这道熟悉声音的瞬间眼泪便涌出了眼眶,她的双腿如灌铅了般定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
她怕自己往前一动,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
她怕现在看到的人只是出现在她的梦里。
“傻了?”肩膀上落下重重的一巴掌。
傅青鱼傻傻的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嘴巴动了动,喊了师父两个字,但实际却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人的情绪在到达了一个峰值的时候,其实是很难发出声音的。
“傻子。”霍茵茵揽过傅青鱼的肩膀将她带去桌边按到板凳上。
傅青鱼紧紧咬着牙关,眼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但她在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身侧的人。
帷帽掀起,秦谨鹞已经带了岁月风霜痕迹的脸露了出来。
她见傅青鱼哭的厉害,也不由的红了眼眶。
“傻阿鱼,别哭。”秦谨鹞抬手替傅青鱼抹去脸上的泪痕。
她常年用刀,指腹带着粗粝的老茧,是傅青鱼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阿娘,真的是你吗?”傅青鱼张嘴,终于有了声音,只是带着泣音的话颤抖的厉害,几乎不成声。
“是啊。”秦谨鹞看着消瘦的傅青鱼,心疼的不行,柔声哄她。“阿鱼不哭,阿娘还在呢。”
傅青鱼身子颤抖,扑进秦谨鹞的怀中咬着齿关恸哭。
蒙北王府除年幼的世子外尽数被斩首,阿娘自然也在其中,这是傅青鱼从易曲峰赶回宁州时得到的消息。
那时她到处探听消息,想着至少找到大家的尸首进行安葬,但尸首却已经被处理了。
她在易曲峰没能找到义父的尸体,回到宁州又没能找到阿娘的尸体。
那一刻的傅青鱼比任何时候都绝望。
傅青鱼从没想过,阿娘还活着!
阿娘竟然还活着!
秦谨鹞搂着傅青鱼,一边跟着她一起流泪,一边轻轻的拍着傅青鱼的后背安抚她。
霍茵茵在旁边看着,心里同样难受。
她这个徒弟她清楚的很,完全就是一个混不吝的匪头子,除了上交战地时能严肃一些外,其他任何时候都没个正经言行。
可经过蒙北王府的巨变,她的这个徒弟也跟着变了。
霍茵茵虽不在中都,也听说了一些傅青鱼在中都发生的事情。
若是换做她徒弟以前的性子,哪可能与中都里的这些人言语周旋,只怕早就直接将人捆了胖揍一顿,揍到对方服气为止了。
“好了,已经有人再往这边看了。”霍茵茵提醒。速赢小说
傅青鱼抽抽鼻子,这才止住了眼泪从秦谨鹞的怀里抬起头,“师父,阿娘,你们快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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