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之处的所有店铺、住户,都自发地在门前竖起白幡。
一家面铺的老板,将桌子沿着街边摆放,下了几十碗炸酱面。
“儿郎们,尝尝咱家的面!”
“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啊!”
……
仁寿坊,芝麻胡同。
京城中有很多芝麻胡同。
不过这样的胡同与芝麻没有任何关系。
而是谐音的“纸马”。
纸马,是传统祭祀习俗,除了香烛、纸钱,
也有用纸糊成的人、车、马等。
仁寿坊芝麻胡同的出售的纸马,全城有名,达官贵人家中办白事,都是在这里购买纸马。
此时尚早,胡同里的纸马店都还没有开门。
这时候胡同口来了十几辆装饰奢华的新式马车,从车上跳下一帮锦衣玉带的公子哥。
这些公子哥,都是京城勋贵家。
平日里,他们只知道遛鸟斗狗,要么是流连青楼。
今天却是起了个大早,着实有些奇怪。
他们入了胡同,挨个敲开一家家纸马铺子。
不等店主开口询问,他们直接丢下一沓银券。
“废话少说!”
“把店里的所有香烛、纸钱,还有车马、童男童女、金山银山,统统给我搬走!”
“钱不够,到府上支取!”
店主们都是大吃一惊。
这些公子哥的府上,这是死了多少人,竟然需要这么多的纸马?
一名店主向领头的公子哥问道:“小公爷,这些是直接送到国公府上?”
“放你娘的屁!”
“这些都是给咱大明英烈们烧的!”
“这些忠烈,在辽东吃尽了苦头,生的时候没享用过,只能给他们烧点东西,在那边好好享用!”
这帮公子哥领头的,正是英.国公的儿子张之极。
那店主听了事情的原由,顿时肃然起敬。
他将银券双手奉还给张之极,“小公爷,这银子咱不能收,这些纸马就当是小人烧给忠烈们。”
张之极一脚踹过去,“去你娘的,这事还轮得到你来抢?银子收好了,东西立马送过去!”
店主道:“小的这就赶紧多做一些纸钱,烧给那些鬼差,求他们莫要难为咱大明的好儿郎。”
买完纸马,众勋贵子弟在胡同口聚集。
张之极忽然大声说道:“各位,今日见到大明忠烈,再想想我等平日做的那些荒唐事,惭愧吗?”
众人纷纷低头。
“咱们的老祖宗,跟着太祖、成祖一起江山,我们却成了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不知道你们如何,我这张脸是臊的慌!”
“我打算明日就去兵部,申请去边军,有谁愿意前往?”
张之极大声问道。
“愿意!”
“我也去!”
“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死在女人肚皮上,从军去!”
……
浩浩荡荡的抬棺队伍,穿越有‘国门’之称的大明门。
街道西侧是五军都督府,而东侧就是礼部、吏部等中央官署。
这里,便是大明的中枢所在。
官员们在街道旁肃立,目送抬棺队伍,无不面色悲戚,眼含泪光。
兵部衙门前,张献忠一身崭新的戎装,笔直挺立。
他此时已经被编入京营,整训一段时间后,就会率兵深入罗刹国境。
今天他是被临时拉差,来这里维持秩序的。
此刻,张献忠默默注视着那一口口棺木,神情极为复杂。
有震骇,有难以置信,也有崇敬,还有异样的光彩闪动。
他的心中,也是极不平静。
来京途中以及在京城中的所见所闻,以及今天所目睹的一切,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我张献忠死后,若是能有国旗盖棺,也不枉来人世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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