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谒见皇帝,皇帝没空接见,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不过他是个例外,以前进宫,哪怕是不宣而至,也从来没有等候召见的时候。
八成是刚才那太监,在清华园中受了冷落,又因为干儿子的事情,觉得被拂了面子,因此耍了个小心思。
刚才在路上走的慢,估计也是他授意的。
崇祯等的时间长,心里自然会很恼火,即使不会发作出来,也会留下恶劣的印象。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自古以来,帝王的心思是最善变,也是最难捉摸的。
这样的事情多上几回,再怎么大的圣眷也没了。
难怪外面把太监叫阴人,不显山不露水地,就能活活把人给阴死。
张殷进了文华殿,崇祯与阁臣们正在用午膳。
崇祯放下筷子,问道:“为何去了这么久?”
张殷露出为难之色,答道:“奴婢去清华园的时候,国师正在陪夫人与公子用膳,因此等了许久。来皇宫的途中,国师又觉得车驾颠簸,因此走的慢,耽搁了时间。”
温体仁这老狐狸,立即从这话中嗅出了非同寻常的东西。
传旨的太监到了,却陪妻儿用膳,这把皇帝的权威置于何地?
这个太监,似乎对国师有敌意啊!
“哈,这阉人难道活得太舒坦了,想死?”温体仁看了一眼张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如此。”崇祯点点头,神情间看不出什么喜怒,“国师此时人在哪里?”
“在殿外候着,等候陛下传见。”张殷摸不清崇祯的心思,却并未失望。
今天先种上一根刺,瞅准机会再种上几根,迟早有一天,皇帝会一起发作出来。
之所以给云逍种刺,倒也不是因为今天受到怠慢,也不是因为干儿子的事情。
而是云逍就是王承恩的后台,要是皇帝对他心中有刺,顺带着也会对王承恩有看法。
等曹化淳退下来之后,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未必就没有落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崇祯吩咐道:“请国师进来,备座,上茶,国师喜欢喝苏州的天池茶。”
堂内的内侍赶忙去准备。
张殷佝着腰举步朝殿外走去。
崇祯忽然开口道:“到殿外跪到明儿早上,然后到司设监去当差。”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生母死的早,终日胆战心惊,又哪能不知道宫人的阴狠手段?
登基不久,就扳倒了权势熏天的魏忠贤,他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张殷的这点小心思,又怎么看不透?
叔父要陪皇嫂和新盐弟弟用早膳,又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算什么事情?
即使有问题,那也是当奴才的问题,关叔父什么事?
却专门拿出来禀报,居心叵测!
之前的卢九德,还不足以让这些狗奴才引以为戒?
张殷如遭雷击。
却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出了宫殿,在外面跪着。
司设监也是内廷十二监之一,专责管理卤簿、仪仗、雨具、大伞等。
事情不仅繁杂,又无实权,哪里是比得上司礼监?
可张殷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会忽然被皇帝责罚。
下来只能等皇帝气消了,请干爹曹化淳出面。
弄清楚原因,再为自己求个情,最起码不能去司设监去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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