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状师、无效物证(1 / 1)

一片肃静后。

狄映醇厚而又威严的声音、响彻在了公堂内外。

“大夏历十二年一月十八日晚,亥时末(23:00),十一岁的章芝芝小姑娘,在歙州州城、长青巷的侧巷内、被刺身亡。

身中十三刀、几乎刀刀刺中要害。

本官寻到两名该案的人证:缪松、锦桑。

带人证!”

话音落,公堂左侧厢房内,赵三和许四,陪着两名人证走了出来。

黄荣桂一听是这个案子,心里却突然不慌了。

原本他以为狄大人是来清查自己的,结果审的是别人、还是这桩案子。

他就神态闲适了起来。

这案子,他可是稳稳的。

即使看到有两名人证,黄荣桂也半点儿不慌。

而在听完两名人证的证词陈述后,黄荣桂就更不慌了。

他眼神瞟了瞟长史袁礼文。

袁礼文“咳、咳”两声,侧步行出,施礼后问道:“狄大人,此案颇为繁复,请问狄大人,是否能允许下官、歙州府长史袁礼文、为被告孙一兵、辩驳几句?”

狄映看着他,轻轻颔首,道:“想不到被告还有主动为其辩诉的‘状师’、存在在府衙,可,本官准了。”

“状师”,在当朝是个很讽刺的身份存在。他们以辩才出名、意在为原告或者被告当堂辩诉。

本来是件好事情。

不过刚刚兴起才一年,他们就因各种原因……

主要是从中谋利,而被官员们统统排斥、消弥于了无形。

谁审案子都不想多生枝节,而那些“状师”,诡辩之力相当强悍。背后却几乎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自然就不招人待见。

狄映无所谓。

或者说:他就是在等着这样的人出现。

只是稍稍有点儿意外:跳出来的“状师”、居然会是府衙长史。

不过这样也好,一网撒下去、能多捞些鱼儿总是好的。

狄映便同意了。

袁礼文一听狄大人答应了,便挺直了腰板,“唰”地一下打开折扇,一手负背,就问向了人证缪松。

“缪松,本官问你……”

狄映打断了他:“你既已自担‘状师’身份,就不可再以官身自称。”

袁礼文顿时讪讪,侧身行礼:“……下官知错。”

狄映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但袁礼文经这么一来,气势已无。

再问向缪松的语气,已没了咄咄逼人之态。

“缪松,你所说的事发过程、也就是被告孙一兵行凶的画面,你有没有亲眼看见?”

缪松摇头。

回答道:“没有。我只是看到孙一兵拖那小姑娘进入侧巷,然后是小姑娘挣扎呼救的声音。后来我再回侧巷内,就见到小姑娘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不过这有什么区别吗?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

缪松有些紧张。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证词里有漏洞。可是聪明的狄大人为什么没有问过这一点呢?是狄大人太忙太累了吗?还是太相信自己了?

而袁礼文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不回话,而是将原话、又问向了锦桑。

锦桑也被问紧张了。

她想说自己有亲眼看见,可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场合、这么重重压力的情况下,她一个造假的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摇头,回答:“没有。”

回答完后,赶紧补了一句。

“孙一兵拖小姑娘进去时、我有亲眼看见。他浑身是血地出来、我也有看见。还有他杀人的那把怀匕,就是我捡到的。怎么可能不是他?”

袁礼文却笑。

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笑得怪异。

他回转身,向堂上轻施了一礼后,自信回来了。

摇着折扇道:“狄大人,都说您断案如神。不知您可曾听出两位人证、证词中的漏洞?

他们二人、无一人亲眼见到孙一兵杀人的过程,且他们二人,皆有脱离事发现场的时间。

那里,是长青巷,是本州城相对较为繁华的、夜间活动较为频繁的长青巷。

孙一兵能在那么晚的时候、从花楼出来,那么,别的客人也有可能。甚至花娘、龟奴、老鸨、更夫等等,也皆有可能。

如此:我们就可以假设。

孙一兵将人拖进侧巷后、只是拳打脚踢了一番,被害人口中喷血,喷到他身上了呢?

然后他嫌污秽,便转身走了。而之后有人潜入、或者本来就在侧巷内的人、杀了被害人呢?

杀完人又逃走了呢?是不是也有可能?

而国律中有云:疑点利益、归于被告。

也就是说:只要案件中存有不明确是被告人行为的疑点,便不能判被告人有罪。

还请狄大人明鉴。”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从死者小姑娘的身边、捡起的全是血的怀匕、精致还非常锋利,上面还刻得有个兵字。那明明就是孙一兵的随身兵刃。他来花楼时、我有亲眼见过,还摸过!”

锦桑听到袁礼文的话,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缪松也是握紧了拳头、瞪红了眼眶。

狄大人不辞辛苦、救了他的奶奶,可、可原来他的证词,居然是无效的。这让缪松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

“怀匕?”

袁礼文“嗤”笑一声,问锦桑:“你是指曾经出现过在这公堂之上的物证、那把铁匕?你说那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孙一兵的随身之物?”

说着,袁礼文就大大摇头,一副“你真是没见识的”表情。

再道:“你是不是对什么是有钱人不太了解?也对,你就一花娘,日日以卖笑为生,怎么可能见识过多好的物什。

本官、不是,是我且不与你计较。站一旁去吧。”

锦桑:“……”

她咬牙把眼泪憋回去,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怒吼道:“你放屁!那铁匕根本就不是我当日捡到的那把!”

“哦?”

袁礼文不屑地轻哦一声。

道:“那你原来捡到的呢?去了哪里?为何不是呈堂证供?现在随你怎么说了,我还说我也捡到了一把金匕、带着血、是从你的房间里捡到的呢。”

锦桑:“……”

她气得眼睛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张开十指、就要挖向袁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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