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口之役以来,天下局势逐渐分明,已非天下乱战之初,无岁不战,无地无烽。当下,曹刘因基本盘的壮大,常会在权衡利弊之后,继而择机用兵。
一旦决定了作战,常是双方政权倾尽全力的角力,以一方的主动退兵为结束。由此来说,战争频率虽在下降,但不代表战争的烈度在下降,相反因双方疆域的辽阔,治下军民的增加,战争烈度在急剧上升。
去年,在霍峻、诸葛亮、关羽、陆逊等人集体配合谋划下,成功诱曹仁举荆襄兵马深入筑水,关羽于蛮口设兵破之。
今岁,曹操派于禁南援襄樊,刘备遣庞德支援关羽。积蓄多年的粮草物资,则通过水路通道运抵前线。
双方近约十万大军,以樊城为重心展开对垒。于、关对垒数月,却因雨季的来临,不得已暂停对抗,进入短暂的休息期。
然在这平静的局面下,战场形势却在暗潮涌动,胜负或许会因一场暴雨而改变。
雨水连绵,不同于暴雨时候的电闪雷鸣,其雨水伴随着强风形成滂沱的雨幕。
汉水上,冉省与其帐下二十余名军士驾舟舸出水寨,逆汉水而上,因水急风大,舟舸行进速度缓慢。
冉省披蓑衣持矛而立于船头,因雨水斜打的关系,其面容早已布满了水滴,令人视线受阻,难以睁眼远视。
刀疤什长嘴里碎碎而念,抱怨说道:“雨大风急,既无贼兵,又何需派人出营巡视?今让我等出寨言观水情变化,令人费解不已。”
“衣服湿透,又无柴火晒干,今夜怕是要光身入睡。”
抹了把脸,冉省将脸上的雨水擦去,骂道:“张疤,别和小媳妇一样,若再说胡话,我把你嘴堵上。快点找水标!”
被冉省这一吼,甲板上的人安静下来,众人伸头寻找之前打下长有一丈的木桩。
在汉水‘哗哗’的流水声中,一名眼力好的军士,指着深插在岸边的木桩,喊道:“找到了!”
“多长!”
闻言,冉省凑到了过去,喊道。
“上面刻度看不见了,大概是超过一丈!”
冉省手撑在船沿上,弯腰探头去看,却见本久浑浊的汉水变得更加浑浊起来,作为记录水位的木桩在汉水的波浪中渐渐变短,似乎要把木桩淹没。
得见这般情形,冉省浑身猛地一抖,喊道:“快调头!”
“为啥?”
身侧的军士面容多有不理解,刚开口想问什么,他发现汉水的流速突然变快,其间有树枝残干顺水流下。
继而,他听见雷鸣异响声,其声或似闷雷的轰隆隆之声。
紧接着,他听见刀疤什长惊恐喊道:“发大水了!”
他抬头望去,却见天边的黑色的乌云之下,汉水好似脱缰的野马,伴随着轰隆隆的闷雷声,朝他们所在的船只冲来。
仅几个呼吸间的事,激荡且又发黄的汉水水流便撞到船身上,引起船只上下颠覆,令人难以站稳。
甲板湿滑,冉省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缆绳的帮助下,冉省稳固身姿。
“快!”
冉省抓住缆绳,喊道:“调转船身,不可逆汉水而行。”
汉水波浪滔滔,激荡汹涌,水位飙升。之前作为计量水位的木桩早就被汉水淹没,再也找不到踪影。且汉水因水位上涨之故,不仅水流变得湍急,浪花还在拍打两侧堤坝,似乎想超脱堤坝的束缚。
“呼!”
下个瞬间,更大一股水流从上游浩浩汤汤而下,浪花互叠,浪比浪高,水势猛涨,汹涌浪潮拍岸。汉水瞬间突破河堤,四溢流入襄樊平原。
在汉水泛滥的水流中,冉省所在的船只甚是渺小,虽在白茫茫的汉水波浪中上下颠簸,几近侧翻,但却能稳当浮于波浪之上,如箭破浪而进。
此时,汉水大涨的状况,已被驻在鱼梁洲的大军所知。
关平喘着粗气,直接闯入关羽的大帐,喊道:“父亲,汉水水势暴涨,今已淹没周围河堤,流入襄樊平原滩涂。”
持书浏览的关羽,见关平这般轻浮,正欲呵斥,但却闻汉中消息,顿时从榻上起身,大笑不已。
扔下书简,关羽大步出帐!
今时,已有无数南汉军士探头而望滔滔之汉水,或在倒吸凉气惊叹,或是在畏惧水势之大。
雨水滂沱而下,关羽推开撑伞的左右侍从,淋着雨水快步而出,即便他极为珍视的长须被打湿,却丝毫不在意。
登高而望远,眺望天际,却见西面及至北面的广阔天地间,隐约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且在天边,无穷无尽的汉水,仿佛似为天上水,从云层中飞泻而下,永不尽绝。
“君侯,汉水暴涨,冲出河岸。不少低洼之处,已被汉水所灌。今之水势比万等所料更大些,必能将樊城及其周遭淹没。”
吕蒙披着蓑衣,大步登高,笑道:“于禁所将七军屯于樊北十里,今汉水汎溢,于禁实如鱼进尔!”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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