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秦王葬礼
此刻的马皇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其实马皇后早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不在的,虽然希望过更长时间,但是对马皇后来说,早一天晚一天,早一年,晚一年,其实并不重要。
她想的都是自己的儿子。
她一摆手,让身边的宫女都退下去了。说道:“重八,你为什么要为难太子?”
朱元璋说道:“我为难太子?我为难他什么了?”
马皇后说道:“前朝的事情我不管?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些年太子一直忐忑不安,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强迫秦王到北京?不这样做,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秦王的音容笑貌,又想到秦王的所作所为,马皇后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很伤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眼泪又要掉下来。另外一方面,秦王这个死法,让马皇后恨铁不成钢,如果秦王还活着,马皇后定然好好教训一下秦王。
这种复杂的感情,让马皇后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泪流满面。
朱元璋也急了。说道:“都是我的错。按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我让秦王做那种不知羞耻之事,连最起码的自身安全都不安排。死得如此可笑,传出去,我的脸都没有地方放,这都是我的错。”
马皇后说道:“不是你的错,还是别人的。史书上,可没有写老二这样死的。”
朱元璋说道:“史书上,还有靖难的,你怎么不说?”
马皇后呼吸一紧,一下子沉默起来。
朱元璋也沉默了。
史书上的靖难,是太子的心病,其实未尝不是朱元璋与马皇后心中一个疙瘩。
之前看似远去了,看似已经消除了。但是秦王之死,又将这一件事情给引出来了。
而今,朱元璋与马皇后都很明白,与其说靖难是燕王夺位,不如说大明统治危机,其实这种危机在帝国二代都很容易发生的。不管是汉惠帝,唐玄武,宋之斧声烛影。等等。
因为帝国是初代皇帝以非凡的手腕,以及强大的个人魅力建立的。当初代皇帝不在之后,他压制住的很多问题,也就会暴漏出来,再加上皇室内部一些问题,形成巨大的权力真空。
填补这种真空的时候,就形成了这个危机。
不管多么强大的开国皇帝,都不能陪他的帝国一辈子。
朱元璋之前以为,将藩王的事情清理干净之后,什么靖难就不可能了。但是而今秦王之死,提醒了朱元璋,或许,这个危机还在,甚至爆发的更加猛烈。
毕竟朱元璋推动变法,其实加深了很多矛盾。这些矛盾都等待爆发。
马皇后虽然不是朱元璋,但是也是女中豪杰,看问题没有朱元璋那么深刻,但也不是寻常人。
马皇后叹息一声,说道:“重八,咱们老了。别折腾了。让年轻人来做事好吗?”
朱元璋也沉默了一阵子,说道:“我倒是想,但是你看太子,有几分像我?不就是死了一个弟弟,就承受不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自暴自弃了?我怎么能将天下交给他啊?”
好吧,这样的话,也只有朱元璋能说得出口。
马皇后说道:“你真的要废太子吗?”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我废了他,我死后,怕是连一天太平日子都没有?只是这孩子?”朱元璋顿顿了,忽然叹息一声,说道:“有时候,倒是情愿是他杀了老二,而没有被我发现。”
朱元璋的心情很矛盾。
如果太子真杀了老二,还能做得天衣无缝,瞒得过他的眼睛。那么就证明,太子已经出师了。谈不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用来对付群臣,却是搓搓有余了。
毕竟,皇帝对付臣下,天然有属性加成。
朱元璋也就放心了。
而今的太子,因为弟弟的死,引咎自己。倒也很有人情味,是一个好儿子,但并不是一个好太子,好皇帝。
想儿子当乖宝宝,又想儿子长獠牙。
朱元璋也很心烦?
其实如果没有变法这个需要的话,朱元璋不用对太子要求太高的。但是问题是变法承继,已经是第二任大明国君,乃至于第三任大明国君需要维系,并且处置的重要任务。
对太子的要求不提高不行啊。
朱元璋转过头,看着马皇后,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放心,这事情我能解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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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与安庆公主一身素净,在京师秦王府邸上。
秦王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只是秦王的死因,却压下来了,说是秦王是失火而死的。沐英更是因为护卫不利夺了国公之爵,似已经为这一件事情定性了。但实际上,这背后的风言风语从来没有断过。
何夕与安庆公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实在不好对外面说。太伤大明皇室的颜面了。
人死为大,何夕与安庆公主自然要来祭拜。
不过何夕虽然秦王的妹夫,到底是外姓,孝服什么都不用,只是穿的素净一点而已。
何夕与安庆公主跟随司仪,在正堂之中,祭拜了秦王。何夕看着秦王的几个人儿子。
秦王有五个儿子,但是在大堂之上,只有三个,其他两个尚在襁褓之中,自然不用来守孝。而三个孩子之中,年长的朱尚炳才十岁,最小的那个才六七岁。
何夕看了,也觉得可怜。只是想起秦王做的事情,内心之中,却有一些复杂。
祭奠之后,安庆公主去了后院,与秦王妃等人说话去了。
而何夕在外面一个亭子里稍稍休息。
南京的秦王府自然是比不上西安的秦王宫,但也不小。对于贵客自然是各自安排在自己的院落,彼此互相不搭界,当然了,如果关系好的,关系相近的人倒是能安排在一起。
何夕也看见了很多人,比如现在的韩国公李琪。
比起当年的意气风发,而今的李祺沉默的好像是一块石头。何夕细细回想,似乎好几年没有听到这位韩国公的消息了。好像大明朝廷没有韩国公这个爵位一样。
何夕心中也明白而今李祺的处境。
他也在熬。
朱元璋不死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做什么都不对。
只是何夕心中的忧愁,却更多了。
他心中暗道:“李祺到底是哪边的?”
是的,李善长死了。似乎仅仅剩下一个李祺,好像没有什么用了。但是不要忘记了,李善长是唯一能与朱元璋掰手腕的存在。这样的人,他的影响力,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死了,就消失不见了。
那可是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啊?
说李祺手中没有一点李善长留下来的资源,谁信?
反正何夕是不信。
何夕倒是有些理解朱元璋为什么要兴大案了。他而今也是有些忧虑的。但是忧虑并不多。因为何夕相信,世界是物质的,不管有多少关系网,还是其他的东西,只要何夕手中工业集团能爆发出产能,就是李善长复生?又能怎么样?
只是何夕心中暗道:“这一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
何夕心中隐隐约约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秦王死后,到现在,似乎只有一些流言蜚语,诋毁太子。而且这些流言蜚语还处于被压制,被控制的情况下。
这一切太顺利的。顺利的有些奇怪。顺利的让何夕有些不安。
如果在变法之前,何夕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实际上在朱元璋大张旗鼓变法之后,虽然仅仅是先声,但已经将很多矛盾激化。朱元璋在,所以暗潮汹涌。
不该怎么样平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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