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谓的亲密关系,也不过是劝降的敲门砖而已。真正要劝降是要天下形势的变化,与朝廷手中的筹码与开价的。
不过,何夕早就下令,所有劝降都不可能开什么高价格。
一般来说都是保留原职,将功折罪而已。
不过,即便何夕在这上面并不积极,但是在形势越发有利于北京的时候,很多人的心思也都动摇了。
其中包括赵庸。
要让赵庸动摇并不容易。
作为韩国公一系推到前线的将领,在朝廷是有人的。他的家人也都在南京。这些人在有利的情况下,都是他的支持。而今却都是他负担。
他投降的话,就要面对家眷处死,还有与韩国公一系的其他将领结仇。
这种仇不是国仇,而是私仇。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对于南京能够坚持多久,山西能够坚持多久这一件事情,韩国公一系上上下下都有思考,也有议论。
韩国公一系内部,他们都觉得,在北京不可能有他们的位置,当初杀蓝玉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少出力。几乎不可能被北边原谅了。
能坚持就坚持。即便坚持不住了,也要在有统一协调的意见,将来也好互相提携。
毕竟,他们当初都是洪武一朝的失意人物,只要失去了权力,此刻重新得到,才会知道权力是多可贵的。
他们拼命想要保住。
赵庸投降容易,他一投降,对南京韩国公一系就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这才是问题所在。
这就很对不起南京的老兄弟们了。
所以南京韩国公那边,其实让他找准时机放弃山西,退入河南,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朱允炆太爱面子,他才不肯下这样的命令。
赵庸只能做不能说。
只是赵庸也要为自己着想。
如果说赵庸这几年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是老了。
在洪武年间,他是一点也不觉得老。他被朱元璋压制的时候,他天天想的都是复起,想的是夺回权力,想得是回到中枢。
毕竟,四五十岁。作为一个大将,很老吗?
他甚至比傅友德要小一些的。
他当时的感觉,就是傅友德能做到的事情,我赵某人做不到吗?
但是这些年,也就三四年的时间。赵庸就就完成了中年到老年的过度。
或许,人感觉自己老了,很多时候是心态上的老。
比起徐达临终之前,还在研究新军队的编制与变化,比起耿炳文七十多岁,还完善新防御战术。赵庸虽然年轻,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年轻时候打仗无往而不利的那一套,不管用了。过时了。
他想学习新战术,根本学不会。
只是这些新东西,云里雾里,好像是天书一样了。不会就是不会,不懂就是不懂。
赵庸看着自己同时期的将领,或折戟沉沙,或缩在后面不敢出头。
洪武年间的心气也散了。
很多时候,人的野心是与能力相关的。当赵庸发现,而今他似乎成为一个无能之辈,就好像他年轻时候,在战场杀取下的那些首级一样。
也是很有名的大官,结果什么也不是。
人一老,就没有那么多心气了。
他固然爱自己的家人与子孙。但是在乱世之中混出来的人内心之中,都是有一股狠劲的。这股狠劲不仅仅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
毕竟在乱世之中,什么样的人间惨剧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这些人内心之中的道德观是后世很多人不能理解的。也就是心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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