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心有不甘,但是他知道,自己强行推进下去。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要么自己死后,自己所有的政策都被推翻。要么,自己根本等不到死后,就看见了自己的政策被推翻了。
形势半点不由人啊。
儒家体系加上皇帝独裁,这一套体制,太过严密而精妙。何夕明显的感受到各种压力。在很多人看来,这才是正确的。这才是理所当然。
甚至也包括很多何夕的追随者。
而他主动退下来,继承人们都要秉承接管了何夕的道统,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正当性,也不敢轻易推翻何夕的政策,毕竟,尊师重道。这也是儒门所提倡的。
何夕只要能保持在道德上的没有缺陷,今后很多人,也不敢轻易推翻何夕的政策。最多是天魔对佛主所做的,穿上袈裟,进入寺庙。以和尚身份。做相反之事。
不过,何夕也有心理准备了。
今天最让何夕高兴的事情,不是别的。就是张宗德主动出来与孔希路对呛,最少,何夕捏造出来的政治力量,而今已经有自己的力量。与立场了。
资本主义与新的官僚们,走上了历史舞台,就不会轻易退下来。
今后,要看他们自己的战斗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何夕语气淡然,说道:“该给他的东西,我会给一些的。但是我不给的,他们也不能抢。姚先生。”
姚广孝说道:“属下在。”
何夕说道:“你代表我走一趟吧。与那边谈谈。对了告诉他们,让他们想要好了再说话,如果话说不好的。那是要死人的。”
何夕语气淡然,好像吃饭喝水一样。但是谁也不敢认为,何夕说的就是吃饭喝水。
区区一丁显,都能将江南士大夫逼成那个样子。更不要说何夕了。傅友德逼急了敢下令屠城,而何夕而今的权势尚在傅友德之上。
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所谓士大夫的权威,只有在太平时节才有的。如果将情况换成乱世,张士诚当初收刮的时候,也没有见有多人敢奋起反抗。
而今天下治乱,在何夕一心而已。
姚广孝说道:“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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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姚广孝就带着孔希路过来了。
孔希路一见何夕就将姿态摆得很低,行礼之后,说道:“何首辅,我等不敢与首辅与敌,只求首辅给一条生路,从此,我等愿意唯大人是从。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生路?”何夕说道:“什么生路?”
孔希路说道:“我是代表江南几十家世代簪缨之家,总不能在我们这一辈断了传承。”
何夕听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高兴的是,在如此蹂躏之下,江南的硬骨头们都已经被拔起掉了。而今的所谓江南士大夫们,已经彻彻底底的是官僚了。
他们在乎的仅仅是自己家族的延续。
而不在乎什么儒学不儒学了。
这让何夕不由想起了,宋讷,刘三吾,方孝孺,等人。有如此后辈子弟,他们在九泉之下,也未必安宁了。
方孝孺等人始终有保护乡里,保护小农经济的态度,毕竟,何夕的政策好与不好,是另外的事情,但是何夕政策对乡间的冲击,却是显而易见的。
另外一方面,面对这些没有什么原则的人,何夕固然不相信什么马首是瞻。但是却也相信,他们会服从强者。
从此之后,何夕觉得推行新政最大的阻碍,不会出头与他作对了。
但是将所有之风骨,为民请命之心,浑然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更可笑的是。高尚者,他一个人容不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孝孺幸好是死了。否则落在何夕手中,何夕固然不会杀他。但是也不会让他好受的。
倒不是何夕对方孝孺的私德有什么看法,而是兰芝当门,不得不除。
只是兰芝一去,满目都是杂草。
就是而今这些现实主义者,该低头就低头,这些人反而能够留下来。作为何夕新政推行的点缀。
这世界就是这样可笑。
何夕说道:“我给你们一条生路。我会上书朝廷,为兴文教事,安抚天下读书人,再举行一次恩科,但也是最后一次恩科。同时,在苏州,浙江,江西,各建一所书院,令当地推举有德之人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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