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金国哼道:“我玄甲军是燕云精锐,自然应该由我们打头阵!杨家军只怕担不了这副重担!”杨贵哪肯服气,“玄甲军能做到的,杨家军同样能做到,我就不信杨家军会输给玄甲军!”
段志贤突然插进来道:“你们两个既然相争不下,不如就让昨家打这个头阵吧!”占金国没好气道:“你是直属军团副都统制,干什么和我们抢这个先锋的位置!”杨贵附和道:“不错!段志贤说话好没道理!”
杨鹏抬起右手,“你们几个都别争了,此战没有先锋,所有轻骑兵分路急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扫荡敌军!”众将感到有点意外。杨鹏看向杨贵,“杨贵,你率领麾下火山军两万战骑攻绵蔓水北军寨!”“是!”“司行,率领两万战骑突袭绵蔓水南军寨!”“是!”“段志贤、杨靖,各帅一万战骑,分别突袭白井寨和平定城!”段志贤和杨靖抱拳应诺。
“占金国率领两千玄甲军出承天军寨北上,目标是雁门关。”占金国大为兴奋,接下了军令。杨鹏把目光转到其他众将身上,“我则率领其他骑兵跟进,种闵,你率领第八军团随后而来。”种闵上前应诺。跟着杨鹏的目光落在杨九妹和杨二丫的身上,“九妹、二丫负责押运粮草!”两女有些不乐意,可是却不能违拗大哥的命令,有些沮丧地抱拳应诺。
杨鹏扫视了众将一眼,“敌人还不知道我军大队骑兵已经抵达了承天军寨!此战的要旨是以快打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当面金军!诸位将军只须记住一条,全速突进,莫要左顾右盼迁延误时!若有人贻误战机,休怪军法无情!”众将齐声应诺。
视线转到绵蔓水北军寨。夜色之中,几个契丹军哨兵正站在栅栏后面闲聊。此时正是初春天气,气候寒冷,几个哨兵冷得抱着长枪缩着脖子不住地跺着脚。
“最近大军频繁调动,看来又要打大仗了!”那个塌鼻子士兵忧心忡忡地道。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一脸渴望地道:“真希望能够在沙场上建立功勋光宗耀祖!”年长的那个士兵没好气地道:“小家伙不懂事,当燕云军是那么好对付的呢!对上燕云军,别说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能保住一条性命那都是祖上积德了!”年轻士兵十分不服气地道:“我就不相信燕云军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老兵呵呵一笑,“他们确实没有三头六臂,不过啊,还真就是怪物!”年轻士兵哼了一声。
栅栏外的黑夜中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几个哨兵立刻停止说话朝外面望去,只见百余名骑兵从夜幕中奔来。年轻士兵立刻紧张地端起了长枪。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他们是从西边来的,又这么大摇大摆的,肯定是自己人!”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些骑士到了辕门处,勒住战马。辕门校尉扬声喝道:“什么人、”
“不认识我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校尉吃了一惊,连忙仔细看了看,借着火把的光辉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赶紧拜道:“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辽国的大将军萧干不离。校尉连忙命人打开了辕门,将干不离一行人迎进了军营。
年轻的士兵见此情形,十分惊讶,一脸佩服地对老兵道:“老哥,你好厉害啊!”老兵呵呵一笑,“这不算什么!你以后见得多了也就能像我一样了!”萧干不离等奔驰到大帐前,翻身下马,大步走进大帐。营寨主将撤日连忙迎上来拜见:“末将撤日拜见大将军!”
萧干不离径直走到上首,转身坐下。看向撤日,“承天军寨可有动静?”“回禀大将军,承天军寨一切如常,燕云军并未有任何动作!”“不可大意啊!如今大元帅已经挥军南下,可不能在咱们这里出了纰漏!”
“大将军不必担心,最近这段时间都有接到细作的报告,山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燕云军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萧干不离点了点头,“没有事情最好!”撤日道:“大将军,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说不当说?”“说吧。”“大将军,自打大元帅统管中原事务以来,咱们这支军队就没去过主要战场了,上次我们是偏师牵制承天军寨的燕云军,这一次又是如此,末将怀疑大元帅是不是见我们是公主的军队,因此不愿意给我们立功的机会啊!”
干不离皱起眉头,“大元帅不至于如此吧?”撤日继续道:“末将也听说了之前发生在中京的事情,公主不欲与大元帅纷争,可是大元帅心中有鬼恐怕就不会如公主那般了!这一次一旦席卷中原,大元帅便拥有了中原富庶土地和大量的人口,届时力量就超过公主了,说不定就会对公主下手了!”萧干不离心头一惊,喝道:“不要胡言乱语!”
撤日道:“末将怎敢胡言,只是替公主忧心罢了!不发生那样的事最好,一旦发生了那样事该如何呢?”萧干不离皱眉问道:“那么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呢?”“末将以为,应当像之前一样,由公主来统管中原,便不会有后顾之忧了!就是从整个大辽国的利益来考量,也应该由公主统管中原。当初公主统管中原之时,燕云军何曾如此嚣张过?然而自打大元帅接替了公主之后,中原陆沉,我军接连惨败损失惨重,局面几乎不可收拾!”
萧干不离沉默片刻,站起来走到撤日面前,“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然公主并未反对大元帅统管中原,我等是公主的部下,又怎能与公主相悖!至于你说的那种情况,既然你都能想到,公主难道会想不到?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既然公主并未有指示过来,咱们就不能三心二意,必须听从大元帅的指挥!刚才你的那番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是!”
萧干不离道:“我这次来主要是巡视守备情况,军营附近的情况我都看到了,你没有令我失望。监视承天军寨的那些哨卡没有松懈吧?”
“末将岂敢有丝毫松懈,大将军尽管放心!”干不离点了点头。先前抱着长枪闲聊的那几个哨兵依旧在栅栏边闲聊着。老兵抬头看了看天空,只看见一片漆黑,月亮、星辰都不见踪影。老兵低骂了一句,又看了看军营里面,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应该到交接班的时间了吧!”年轻的士兵道:“老哥急什么,咱们再唠嗑唠嗑呗!”
老兵回过头来,笑道:“你这小子,还没经历过凶险,只当我说的那些事情非常有趣!将来你要是经历过了,肯定就不会觉得有趣了!”塌鼻子笑道:“你总是吓唬他做什么?”
年轻士兵正准备说话,突然好像听见了什么响声。扭头朝栅栏外的黑夜中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塌鼻子见状问道:“小子你看什么呢?”年轻士兵指着外面一脸疑惑地道:“我好想听见了什么声音!”
老兵呵呵笑道:“刚才还说你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现在又胆小起来了?”年轻士兵摇了摇头,“我不是胆小,我真的听见了声音!”“怎么可……”老兵的声音嘎然而止,一支箭矢不知从来飞来竟然穿透了他的脖颈。另外两个士兵吓了一跳,慌忙朝外面看去,眼前好像影子一闪,耳边传来轻微尖锐的破空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利箭分别击穿了咽喉和胸膛,两人仰面倒下,临死前唯一的念头是:敌人!怎么可能!难怪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所处的是营寨的西边,怎么有敌人会从西边而来呢?
三个哨兵刚刚到下,一片密集的箭雨突然从黑暗中飞出,噼里啪啦一阵大响,辕门处的金军将士纷纷被射倒在地。校尉身受重伤,还没死透,拼命朝告警铜锣爬去。就在这时,幽灵般的战骑从黑暗中汹涌而来,撞开了辕门奔涌而入,那个校尉还没摸到铜锣就被无数铁蹄踏成了肉泥!
杀!!!刚刚歇下的萧干不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惊人的杀声,心头一跳,赶紧跳起来奔出了大帐。赫然看见无数黑色的战骑正在扫荡营寨,铁蹄践踏长刀砍杀,火光的映照下只见血水飞扬,己方将士正在四散奔逃,很多人连衣裤都没来得及穿上,十分狼狈。
萧干不离大惊失色,燕云军怎么会突然出现?!也难怪他有如此疑惑,他契丹军在抵近承天军寨的地方布置了十几处哨卡,燕云军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萧干不离此刻还不知道,那十几处哨卡在半个时辰之前都已经被密卫给拔掉了。十几处哨卡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告警信号。
撤日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急声道:“将军我们抵挡不住了,快撤吧!”“放屁!这里若败,必将使整个军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去,率领军队给我反击!若不能取胜,提头来见!”撤日无法,只能应诺一声,奔了下去。
撤日慌忙集结几千人马反击,逆战已经形成燎原之势的燕云军,却感觉仿佛投入了漩涡中一般不能自拔。撤日看见那名燕云军大将一马当先,挥舞一对铁锤,挡者披靡,十分凶悍,便鼓起勇气冲了上去。杨贵瞥见一名敌将朝自己冲来,兴奋起来,催马迎上,待到得近了,右手紧握铁锤自下而上猛地一掀!撤日见铁锤呼啸飞来,大吃一惊,赶紧勒马,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铁锤重重地砸在马颈之上,战马向一侧翻倒,把撤日给甩了下来。
撤日慌忙爬了起来,只见对方已经冲到面前,大惊之下便想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铁锤呼啸着砸落下来,登时脑袋迸裂,血浆飞扬!
契丹军本就已经抵挡不住了,这时见撤日将军被对方战将所杀,惊恐异常,纷纷扭头奔逃。燕云军追杀下去,契丹军再也无力回天。
萧干不离见局面已经无法挽回,慌忙领着亲兵逃出了营寨,本想逃去绵蔓水南寨,却骇然看见绵蔓水南边火光冲天,绵蔓水南寨也被对方攻破了,惊恐之下,慌忙逃往平定。
一路狂奔了几十里,平定城在望了,只见一支燕云军战骑正在猛攻城池,大惊之下定了定神,发现燕云军并未攻入城池,稍稍放下心来。赶紧朝平定城北城门奔去。此刻燕云军正在攻打东城门,北城门方向并无情况,因此他奔往北城门。
萧干不离进入城池之后,东边的战斗声音便渐渐停了下来,待他赶到东城门楼上时,刚才攻击东城门的燕云战骑已经退去了。
干不离扭头问留守平定的部将哈农:“怎么回事?”哈农惊魂甫定地道:“半个多时辰之前,一队打着我们的旗帜穿着我军服装的骑兵出现在城门下叫门!末将险些就打开城门了,好在及时发现了异状才没有开门!对方见计谋败露,便突然猛攻!好在他们都是骑兵并无攻城器具,城池才没有失守!”干不离无比庆幸地道:“你立了大功!你,立刻派人向太原告警,向大元帅告警!”“是!”
整整一个晚上,平定的守军都精神紧张地守卫着城池。第二天早上,清晨的薄雾中,只见一骑快马从东南方向飞驰而来,奔到城门下,举着一面令旗扬声喊道:“快开城门,我有紧急军情报告大将军!”城门立刻打开了,他飞驰而入。不久之后,这个骑士便出现在了城头上,向干不离报告:“启禀大将军,白井寨也失守了!”萧干不离早就料到白井寨肯定也守不住了,不过此刻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大将军你看!”哈农突然指着城外喊道。萧干不离连忙朝城外望去,赫然看见薄雾之中好像有无数军队正在接近,心头一惊,扬声喊道:“全军戒备,准备战斗!”契丹军严阵以待,心里非常紧张。
片刻之后,只见十来万燕云军从雾气中出来,来到前方几百步处停下。看着那双翅飞虎战骑,看着那森森军阵惊人杀气,金军将士禁不住紧张起来。
萧干不离的目光凝定到战旗下那个无比英武的身影身上,吃了一惊,“杨鹏,他竟然亲自出马了!”杨鹏看了看前方的平定城,眉头微微一皱。旁边的段志贤一脸羞愧地道:“昨家对不起大哥,没能攻下平定城!”杨鹏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没想到平定城的守将居然那样机警!”
段志贤抱拳道:“大哥,昨家去挑战他们!”杨鹏点了点头。段志贤当即拍马出阵,来到双方之间,勒住马,扬声骂道:“城里的驴鸟,快快出来送死!”
萧干不离手下的几个战将当即按捺不住便要出城迎战,萧干不离却喝道:“不许出战!”一名体格尤其强健气质凶悍满脸胡须的战将气愤道:“对方既然来挑战,怎能龟缩不出!”此人名叫花嚓,是萧干不离麾下有名的悍将。萧干不离没好气地道:“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人吗?他就是杨鹏的结拜兄弟,燕云的重要将领,大将军段志贤!凶猛异常,燕云军悍将如云,能比他强的却也没有几个!贸然出战,难有胜算!”
段志贤见契丹人龟缩不出,继续骂了起来,“你们这些驴牛射的挫鸟,没有卵蛋的东西,既然不敢与昨家交战,就快快逃了吧!”随即把他那江湖上的粗俗话语一股脑地扔了过去。城墙上的契丹军众将气得七窍生烟,而军士们见己方将军被人家如此辱骂都不敢出战,不由的士气低落。
“大将军,让我出战吧!我就不相信那个大将军能有多厉害!我定要用手中这杆大斧劈开他的脑袋,看他还能嚣张不!”花嚓怒声道。
萧干不离依旧在犹豫,他倒不是认为花嚓一定不是段志贤的对手,在他的心中,花嚓应当是与段志贤相当的战将,不过他却担心花嚓有个闪失,若是那样,只怕对于己方士气的打击就更加严重了。
哈农小声道:“将士们士气低落,还是应战比较好。若能取胜可大大提升士气!”
萧干不离看了看周围士气低落的将士,思忖着点了点头,对一脸渴望之色的花嚓道:“我准许你出战!”花嚓大喜,把右拳猛地按在胸膛上,“大将军就看末将如何斩杀那个大将军吧!”语落便提起大斧奔下了城墙。随即城门乍开即合,花嚓提着一柄宣花大斧骑着一匹花鬃马奔了出来。奔到段志贤面前二十余步处勒住马,想要通报姓名。可是段志贤已经策马冲了上来,来势汹汹。花嚓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转眼之间,两马相交,哐当一声巨响,两人拼了一招。随即两骑交错而过,奔出十余步处,勒转马头来再一次朝对方冲去。这时,双方的战鼓声惊天般大响起来,呐喊声一浪接着一浪。花嚓与段志贤往来互拼了七八个会合,段志贤是越战越勇,花嚓却只感到手臂一阵阵发麻,心中不免有些惊骇。双方再一次对冲,到了近前,段志贤大喝一声,猛地一挥镔铁禅杖,禅杖撕裂空气发出惊人的呼啸声。花嚓慌忙举起大斧格挡,只听见当啷一声大响,花嚓手中的大斧应声飞起。花嚓惊恐不已,慌忙调转马头朝城里奔去。段志贤勒住马,哈哈大笑道:“驴牛射的挫鸟,就这点本事吗?”
燕云军大笑起来,契丹军将士则人人惊惶,一片死寂。杨鹏冷冷一笑,举起右手,战鼓声猛地大响起来,轰轰隆隆好似惊雷,随即只见五千燕云步军扛着简陋的云梯朝城墙汹涌而去,另有五千手持燧发枪的步兵随后。
只见天空中箭雨交错乱飞,不断有燕军中箭倒地,城墙上的契丹军也不断被射倒下去;突击步兵顶着不断落下的箭雨把云梯搭上城墙,奋勇攀登;城墙上不断落下来滚石檑木,轰隆隆大响,燕云军难以登上城头损失不小。
契丹军的抵抗强度有些出乎杨鹏的预料,杨鹏原本以为金军士气受挫也许一攻就破,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扭头下令道:“传令下去,停止进攻!”
燕云军凶猛的攻势突然停止,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随即契丹军将士看见燕云军撤退了,禁不住欢呼起来。干不离对哈农道:“燕云军只是暂时撤退,一定还会来进攻,传令各军小心防备!”“是!”
燕云军后退十余里依山下寨,随即几千兵马进入山林中砍伐树木,同时将砍下来的圆木源源不断地运回军营,而军营中,随军的军械场工匠则和一些士兵一道加紧制作冲城车、巢车等等攻城器械。
大帐中,契丹看着地图面露思忖之色,旁边的段志贤一脸恼火地道:“要是大炮上来了,看那些挫鸟还能抵挡几时!”杨鹏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道:“大炮运到这里起码还要十天时间,咱们可不能等大炮上来后再进攻,必须抢在契丹军大部队回援之前夺取平定城做为我军进入山西的楔子,否则这次突袭也就是打乱了耶侓休哥的攻击节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转过身来,“智贤,传令下去,要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今天晚上进攻!”段志贤一愣,“今天晚上怎么进攻得了?那些攻城器械起码要几天时间才能做出来啊!”杨鹏高深莫测的一笑,“忘了我们还有火药了?”段志贤依旧不明白,十分茫然的模样。
城内的干不离接到斥候报告,知道燕云军正在赶制攻城器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明白,攻城器械要赶制出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起码要三四天时间,至少这三四天时间里,他不用担心燕云军来进攻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大意,下令各军严防死守不可懈怠。
萧干不离派出的行事马不停蹄地急赶,傍晚时分就赶到了并州。并州留守张孝纯(此人原本是汉人手下的伪丞相,不过之前却随同达懒离开中原退入了山西,之后就被契丹人认命为太原留守连忙来到大厅上。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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