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这么死了,猝不及防地死在了皇上的面前。即保住了他身为太子的最后一丝脸面,又让皇上心软了。
人们对死人的包容心都是很强的,尤其是亲人之间,随着死亡,很多仇怨都放下了,再深的恨,大多数都选择原谅了。
“噗!”皇上吐出一口鲜血,痛心地骂道:“不孝子!这个不孝子啊!”
这个时候,他对太子只有心痛和失望了,如太子死的时候所料想的那样,打算放过他的儿孙们了。
唐棠看着太子的尸体被抬出来,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太子就这么死了?也太不扛造了吧?
她还没去探监,问问他为什么陷害宣平侯府呢!
她还没以胜利者的姿态将他踩在脚下,告诉他她是宣平侯的女儿,她是回来报仇的。看着他落魄成狗,看着他匍匐在自己脚下,哀求讨饶。
啧!这文儿错过一个爽点啊!
小李子从正殿出来,给唐棠报信道:“世子妃,蜀王殿下已经醒了,让您出宫去。鲁太医说没有生命危险了,请您放心。”
唐棠点头,笑了笑,道:“谢谢你啊,皇上的情况怎么样?”
小李子神色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窥探帝踪是要治罪的,皇上伤心过度,没有大碍。”
唐棠给了他一个荷包,转身出宫去了。
还没到宫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有太监们提着水桶快步走来走去,宫门口有很多人在忙而不乱地冲洗、清扫石板地面上的血迹。看那鲜红的污水,就可以想象,宫门口的战斗十分惨烈。
“世子妃……”福禄快步走过来,生无可恋的厌世脸上也出现了凝重肃穆的神色。
唐棠问道:“世子呢?”
福禄道:“世子去大理寺办案子了,让奴才在这儿等着您,护送您回府。”
唐棠放了心,道:“那咱们回去吧。”
他们去了停放马车的地方,坐马车回蜀王府。一路上,街道上散落着很多零散的兵器,还有血迹。尸体应该都被清理走了,有许多官兵巡逻,也有官兵在清理街道,一片大战后的悲怆狼藉景象。
大理寺衙门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马车正好经过门口。唐棠透过车窗,看到云沐辰带着一队官兵回来。
他一袭黑色劲装,气势凛然,气质如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如同罩着一层冷霜,贵族风范与王者气息浑然天成,让人不敢直视。
后面跟着萧长风,萧长风虎目凛然,走路带风,一身戎装显得英姿勃勃。他后面跟着几个士兵,抬着一个箱子。
唐棠认识那箱子,那是她放到原宣平侯府一个密室里的。请云沐辰让人假扮贼人,将五城兵马司和京城巡防营的人引过去。
而萧长风就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就负责趁乱打开那间密室,让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白于天下。
城墙里的兵器和这证据被无数人看到,想瞒也瞒不住,即便是皇上不给翻案,大家的心里也已经种草,只等着更多的证据浮出水面,到时候,事实摆在面前,皇上不想给昌平候府翻案也得翻,不然就是刚愎自用不敢面对错误!
萧长风看见了唐棠,眸光几不可察地自她的马车上扫过,与她的目光极快地撞了一下,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马上就分开了。
云沐辰也看见了唐棠,对萧长风道:“你带人将东西送进去。”
然后,走至唐棠的马车旁,唇角的弧度柔和了一些,“父王醒了?”
唐棠点点头,轻声道:“醒了。太子死了。”
云沐辰错愕,很快就平静下来,“死了?这个时候,是自杀的吧?”
唐棠道:“是自杀的,听说撞死在了皇上面前,皇上伤心惊骇之下晕倒了,不过已经救醒了。”
云沐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虽然事情过去了,也要加小心。”
唐棠嘱咐道:“你也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云沐辰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知道了。”
伸手给唐棠放下车帘,目送着马车行远,转身间脸上的柔和顿时消失,神色变得冷峻,四周温度好似骤然下降般,冷的可怕。
“当!当!当……”
突然从宫里传来肃穆悠远的钟声,将大家吓了一跳,都停下手里的事情,不安地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
是哪位后宫主子薨了?还是皇上驾崩了?
大理寺卿田茂程从官署里疾步出来,神色肃穆地看着皇宫的方向,捋着胡子,竖着耳朵数着钟声。
看到云沐辰回来,迎上去,抱拳行礼道:“世子,是谁……”
云沐辰神色漠然,低声道:“太子。”
田茂程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皇上就好,不然已经到了这种局面,局面会更乱。
云沐辰道:“田大人,城墙里出现的兵器,以及这些账本,都表明当年宣平侯府的案子怕是冤案,是不是重新调查?”
田茂程道:“这种陈年旧案,而且是皇上亲自当场判定的旧案,除非有家属或者相关人员出来敲登闻鼓请求重查旧案,皇上允许后,才会重新查。”
云沐辰蹙眉,问道:“当年为何皇上没将宣平侯收监,按照流程彻查?而是当场就发作了宣平侯府?这不正常。”
谋反大罪,又不是当场刺杀,怎么能当场处置?按照流程,应该先收监,然后由三法司查明,证据链完整后,再判定。
这样一套程序走下来,一年半载都是快的。这么一比较,当年的案子太草率了,不像一个理智的明君该做的事。
田茂程当时是在场的,道:“当时,还是顺王的太子与宣平侯争执了起来,甚至发生了推搡,宣平侯一个不慎,伤了顺王,让他受了内伤当场吐血。
御前失仪,出言不逊,刺杀皇子,皇上大怒,就当场下令,将宣平侯五马分尸,将宣平侯府全家抄斩,后来,定国候萧家也牵扯进宣平侯的兵器和军饷贪墨案中,被抄家治罪了。”
云沐辰点头,宣平侯就是再鲁莽,也不可能在御前跟皇子动手,怕是太子使的计策。
此时丧钟已经停了,大家都有些迷茫。若是平时,就应该收拾一下,进宫致哀了。可是,现在太子起兵谋反,全家都关在了天牢里,但爵位还在,刚才的丧钟也是按照储君规格敲的,他们要如何做?
所以,大家看向云沐辰,希望他进宫去打听一下。
云沐辰当仁不让,马上进宫。
皇上本来就已经老迈,前些日子中毒身体就损伤的厉害,这次在惊怒和悲伤的双重打击下,又病倒了。如一个腐朽的普通老人一般躺在那里,脸色灰白,只有那双眼睛里还闪着精光。
云沐辰跪在龙榻前请安,“给皇祖父请安!皇祖父一定要保重龙体,这个家,这个江山,还需要您撑着呢。”
皇上悲凉地叹了口气,道:“朕没事,你有事吧?”
云沐辰也不绕弯子,道:“外面的官员听到了丧钟,想知道,如何为太子伯父治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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