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昭听出大夫人的言中深意,想了想说道:“大伯母,我对谢家其实并不了解,这件事情暂时也无法下定论,等我想想再与你说。不过,我对琳琅还算是了解,她的兄长谢二公子秉性也尚可。”
大夫人微微颔首,明白云昭的意思,谢家她不了解,不易牵涉过深,但是谢锦书兄妹都不错,倒是可以继续做生意。
也是,谢家虽是商贾,但是树大根深自然分叉,与整个谢家往来过密未必是好事,倒不如挑出一人来,反倒是安全得很。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大夫人正要起身告辞,就听着宫人回来回禀,“主子,定南伯夫人求见。”
大夫人闻言又坐了回去,定南伯夫人来做什么?
她对这个人并没几分好印象,唯利是图的人罢了。
宋云昭也没想到定南伯夫人会来见她,想想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俩人之间也算是有些血缘关系的。
她侧头看着大夫人笑道:“当初进京都没机会见这位姨母,没想到现在倒是能见到了。”
大夫人就直接说道:“婕妤不想见就不用见,若是见一见也不用怕,有我在。”
云昭一個小辈不好说的话,她能说,她倒要看看定南伯夫人来做什么。
“大概能想到她要说什么。”宋云昭神色淡淡的说道。“把人请进来吧。”
定南伯夫人并不是第一次进宫,楚贵妃还在的时候,她虽然是个继母,但是有关伯府的事情还是要她进宫与贵妃沟通,因此她对宫里并不陌生。
楚贵妃的瑶华宫就在长乐宫东,她以前进宫会沿着长乐宫外的宫道一路前行直达瑶华宫。
但是如今瑶华宫空空,她进宫的路线也从长乐宫南的宫道右拐路过柔福宫直达忘忧宫。
忘忧宫在整个后宫的东南角,如此偏僻之地,先帝时也只有不受宠的妃子才会住这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住了宋云昭,就算是偏僻又如何,俨然已经成为后宫最热闹的地方。
她一路行来见到不少贵夫人,大家同在京城自然相熟,进宫之后就各自散开。
定南伯夫人站在忘忧宫外理了下自己的衣裳,这才随着宫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先看到了挂在廊檐下一整排的宫灯,此时正有宫人点灯,刹那间将整个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定南伯夫人被晃了下眼,抬脚踏上台阶,踩着灯光随着宫人进了殿中。
“主子,定南伯夫人到了。”
定南伯夫人定定神,就上前见礼,“臣妇拜见婕妤。”
“伯夫人不用多礼,起来坐吧。”
定南伯夫人谢礼起身,微微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宋云昭不由愣了一下,实在是宋云昭那张脸跟自己的妹妹与大外甥女完全不同。
大夫人瞧着定南伯夫人微微失态的神色,心里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伯夫人发什么呆,快坐下吧。”
定南伯夫人这才回过神发现旁边还坐着宋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大夫人也在这里,许久不见,这一向可还好?”
“蒙伯夫人惦记,好得很。”大夫人起身施了一礼,论品级,她自然比不上伯夫人,礼不可废。
定南伯夫人知道宋大夫人跟宋云昭关系不错,她故意晚了些过来,没想到宋大夫人居然还在,心中不免有些凝重。
大夫人也在这里,有些话她就不好开口了,总不能当着大夫人的面质问为何宫宴让大夫人来而不是让自己妹妹来,她现在也不想跟宋家撕破脸,对她没什么好处。
宋云昭此时也在打量定南伯夫人,当年能让定南伯选中她做继室可见不是个简单的,给人做继室虽然很多人家不屑,但是蔡家的家世女儿能给伯爷做继室那也是高攀的。
宋云昭对蔡家对定南伯夫人都没什么好印象,看着人就淡淡的说道:“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家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伯夫人。”
定南伯夫人听到这话如坐针毡,没想到云昭这么不给脸面,这话说得她都没法接。
讪讪地笑了笑,定南伯夫人开口说道:“以前婕妤常住南禹,想要见一面确实不容易。好在如今留在宫中,想要见面倒也容易了。”
大夫人听着如此不要脸的话,也是开了眼界,不过能甘心给人做继室的人,又会要什么脸面。
“伯夫人这话倒是有些不对,毕竟清菡跟外家可是亲近得很,不说年年相见,却也相差无几。”大夫人面色冷肃的开口说道。
定南伯夫人没想到大夫人当面就给她一刀,饶是她脸皮厚,这会儿也有些架不住,只得说道:“大夫人这话说的,妹妹与婕妤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做姨母的怎么好掺和,况且有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伯夫人既然以前不好掺和,那以后自然也不好掺和,我们宋家不会让你为难的。”
宋云昭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大伯母真是威武,这话说得太堵心了。
果然定南伯夫人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大夫人这话说的,以前是距离远没法子,如今都在京城自然不同。”
“伯夫人这话我也有些不解,既然同在京城,那当初云昭进京后,怎么不见伯夫人见一见她?”大夫人想想当初这位伯夫人自恃身份,自己的叶熙在她府上还吃了亏,这口气就怎么也咽不下去。
看不起谁呢?
当初她不好讨个公道,宋家不能跟定南伯府硬刚,她也得为了女儿的名声着想,吃了哑巴亏也得硬咽下去,现在可不一样了。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大夫人,这话是何意?”定南伯夫人的脸色也沉下来,她是有意放低姿态要和好,可不是随意让人踩着脸的。
“什么意思,伯夫人心里清楚得很,又何必要我说出来。”大夫人冷笑一声。
定南伯夫人脸色沉沉,她以为多少还会记着两家的情分,大夫人面上总得留几分情面,哪知道竟然这么无情,这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这里,定南伯夫人也不搭理宋大夫人,转头看向宋云昭,眼眶微微一红,开口说道:“我知道婕妤也还记着当初进京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我也是问过妹妹为何没带你过府,妹妹说你身体不适不好出门做客,我便想着你养身为重,怎么好让你奔波。若是早知道你们母女间的隔阂,我也不会轻易下定论的。”
听着定南伯夫人将过错都扔在了蔡氏的身上,宋云昭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看着定南伯夫人说道:“伯夫人既然不知也不能怪你。”
定南伯夫人闻言大喜,心头微微一松,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妹妹做错了,她处事不公伤了婕妤的心,只是到底是亲母女又哪有隔夜仇,我想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妹妹也有悔改之意,这才来婕妤跟前说项。”
宋云昭看着定南伯夫人,“我听说伯夫人与定南伯的嫡长女关系很好,只是有一事不明,既然你们母女关系好,为何楚大姑娘出嫁时,伯夫人却连主座都未坐?”
楚玉莹是个什么性子,霸道又自私,书中她可是对原主下手不留情,这样的人对一个继母又有什么感情,说什么母女感情好,不过是定南伯夫人自己对外宣扬保名声的罢了。
定南伯夫人这回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怕是白来一趟了,压着火气道:“我那时正好生了病,怎么好给新人过了病气。”
“那可真是不巧了。”宋云昭望着定南伯夫人叹息一声,“说起来楚大姑娘嫁去了永嘉侯府,这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见一面,我听宋清菡说过,夫人与楚大姑娘母女和睦,等见了面也好恭贺一番。我与夫人是亲生的母女,竟还比不上伯夫人与楚大姑娘关系亲厚,也是令人唏嘘。”
宋云昭这话就是告诫定南伯夫人,楚玉莹不是嫁到什么没名没姓的人家,嫁的是永嘉侯府的嫡长孙,若是永嘉侯夫人带着她进宫也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宋云昭与她还真是有见面的机会,就楚玉莹的性子,可不会给定南伯夫人面子,摆出什么母慈女孝的架势。
定南伯夫人脸都垮了,心中火气滔天,难怪妹妹不喜这个女儿,就这样的性子谁会喜欢!
大夫人看着这一幕真是觉得舒心,立刻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臣妇也该告辞,免得耽搁婕妤赴宴的时辰。”说着又看着定南伯夫人,“夫人与我一起?”
定南伯夫人僵着脸起身告辞,她知道自己算是白来了。
等出了忘忧宫的宫门,定南伯夫人看着宋大夫人说道:“夫人又何必挑拨离间,难道我妹妹与婕妤的关系闹僵对宋家有好处?夫人也该往远处看,自家人又有什么恩怨,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
大夫人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伯夫人笑道:“听闻定南伯准备上折子请封嫡长子为世子,伯夫人如此贤惠大度,必然不会反对的吧?”
定南伯的嫡长子可是前妻所生,蔡氏进门五年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当宝贝一样捧着,怎么会对世子之位没有想法?
她现在如此费心促使蔡氏跟云昭和好,不就是想要借着云昭的宠干预世子的事情?
想的倒是美!
“莪们府上的事情就不劳大夫人操心了。”
“伯夫人也知道是别人府上的事情。”大夫人刺了一句,然后拂袖离开。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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