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张太守看到街道上混乱的场景,脸色一阵尴尬。
天知道这位新科状元郎为什么突然来了云京!
他一开始还挺高兴,虽然他身为太守,正三品官,用不着自降身份去讨好一个六品修撰。
可这位状元郎不一样啊!
人家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而他再怎么政绩突出,这辈子也就是个太守,再无往上升迁的可能了,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和这位新科状元交好,绝对是十分明智的举动!
他刚才还在和人家吹嘘,云京在他的治理下多么繁荣昌盛,治安多么好,转眼一个纵马犯便冲了出来,啪啪打他的脸!
那新科状元见到这一幕,面色冷淡,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盯着那明显吃醉了酒的纨绔子弟,眼眸讥讽,语调森凉:“当街纵马,按律鞭笞五十。”
若是在他当年治理下的盛京,敢在闹市纵马,五十板子都是轻了。
张太守脸皮发烫,心里一阵窝火,朝着旁边的护卫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容大人的话吗?还不快去把那个蠢货给本官拿下!”
他话音刚落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骇了他一跳——
“夫人,您撑住啊!奴婢给您寻大夫来!”
容玠也被这道声音惊扰,皱着眉望过去,一个哭的满脸是泪的丫头急匆匆冲了出来,他微眯着眼正思忖着这丫头仿佛有些眼熟,就见她抬眼望过来,瞪着眼睛脱口而出:
“登徒子?!”
“……”
容玠脸色陡然漆黑,瞬间想起了这人在哪儿见过。
毕竟那是他生平头一回被人骂登徒浪子,很难不让他印象深刻。
登徒子?
容修撰?
好大一口瓜!
张太守傻眼了,很快反应过来,斥了一句:“放肆!此乃新科状元郎,也是你能肆意诋毁的?!”
不小心得知了这么大个惊天秘密,万一这容玠小心眼,回头升迁了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谷雨顾不了那么多,猛地朝地上一跪,眼泪朦胧满是恳切:“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她动了胎气,要生产了!”
容玠下意识看了眼马车的方向,眼前浮现过一张带笑的脸,他平日并非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不知为何今日心下却有些古怪地不安。
许是因为冬日里那碗腊八粥,是他接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容相大人百年难得一遇的恻隐之心发作。
没犹豫太久,他当机立断道:“我来驾车,你指路去最近的医馆!”
张太守愣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是,怎么搞得好像是他的孩子要出生一样?
这个容大人,看着面冷,心肠还怪好的嘞。
容玠让谷雨上马车,自己也翻身上去,将原本的车夫撵了下来,一边挥动马鞭赶马,偏头问道:“夫人可还撑得住?”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尚可,多谢……大人。”
她的嗓音带着隐忍的颤意,必定是痛到了极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极为艰难。
不知为何,容玠听着这声音,心里莫名竟有些窒闷。
他加快了驾车的速度,又力求跑的稳些,沉着嗓子出声:“夫人再坚持一下。”
“……好。”
宋窈睁着涣散的眼眸,额角布满细密冷汗,茫然地想:
竟然真的是容玠?
他怎么会突然来云京?
她来不及深思,阵痛卷土重来,很快侵占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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