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怎么不继续跑?”
容玠话音森寒,像深秋湖水一样冰冷刺骨,他望过来的眼神更是深邃幽暗的令人心惊。
宋窈张了张嘴,她倒是想跑,往哪儿跑?
跳河吗?
倒也没有那么豁得出去。
容玠好像比她想象中更为愤怒,都气吐血了……
“嫂嫂为何不理我?”
容玠语调轻柔,嘴角噙着笑意步步朝她逼近,周身气势阴沉可怖,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尖利声响。
宋窈头皮发麻,下意识想后退,却无路可退:
“二郎,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蓦地哂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好谈谈?”
冰凉复杂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阿珩,容玠瞳孔亮的惊人,仿佛有什么炙热的情绪正在燃烧,他抬了抬唇角,“好啊,那不如嫂嫂先解释解释,你身后的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风止看似毫不在意,兢兢业业守在门口,实则早就默默竖直了耳朵。
宋窈嗓音艰涩,刚起了个头:“我……”
却见容玠衣袖一挥,反手将剑往房梁一掷,眼神阴鸷望着她:“是他的吗?”
惊羽狼狈地从房梁上滚落下来,险险避开那一剑,他望着容玠满心震惊。
他毫不怀疑,方才要不是他躲得快,那一剑能将他捅对穿!
惊羽下意识拔剑挡在宋窈跟前,风止眸光一厉,也朝着惊羽拔出剑!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一派诡异的死寂中,宋窈一个头两个大,皱眉低声道:“惊羽,退下。”
这小子也是真莽,没看见人家两个人呢!
惊羽收了剑往后退,风止也顺势将剑收了回去。
宋窈抬眼看向容玠,嘴角轻轻一扯:“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么?做什么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她竟然这样承认了?
容玠眸光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落在阿珩身上,后者迈开小短腿一猛子冲上来抱住他的大腿,仰起脑袋乖巧地望着他,嗓音软糯:“你是阿珩的爹爹么?爹爹不要生娘亲的气,娘亲养阿珩很辛苦的!”
宋窈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小家伙,她只让他上去抱大腿平息容玠的怒火,没想到他还知道帮自己说好话?
好小子!没白养你!
容玠一怔,没想到这小东西会突然冲上来抱住他,神情有瞬间的僵硬,眼角眉梢的狠戾都滞了滞。
他垂眼盯着阿珩的发旋,打从见到这小孩儿第一眼他就起了疑心,再根据风止查到的消息推测,已经基本下了定论。
直到见到宋窈,再如何不敢置信也不得不信——
这是他的孩子。
宋窈竟然瞒着他这么大的事?!
被欺骗的震惊,恼怒,以及其他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容玠要耗费极大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太失态。
可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这小孩儿浑身软绵绵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抱住他,从他身上不断传递的热量让容玠心绪翻涌,额角青筋暴起。
这是一条生命,也有他身上的一半血,宋窈怎么敢瞒着他?
门外还在电闪雷鸣,闪电将房间照的如白日一样骤亮,宋窈在这片刻的光亮里窥见容玠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人……该不会真气疯了吧?
过了许久,容玠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落在阿珩的头上,嗓音听不出情绪:“你叫阿珩?”
阿珩感受着头顶陌生的触感,湿漉漉的眼里闪过一抹新奇,这就是爹爹的感觉吗?
他点了点小脑袋。
容玠神色淡淡:“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没看宋窈,这话却分明是在问她。
宋窈正想答话,阿珩已经脆生生地开口,语气很是一本正经:“这不是名字,这是小字!娘亲说,名字要等着爹爹取哦!”
容玠面色怔了怔。
宋窈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她还说过这话?
她纯粹只是起名起的头疼,索性只起了个小名先叫着。
怎么经他一说,莫名有种……怪怪的感觉?
阿珩还在认真地解释,语气骄傲:“娘亲说,珩这个字,有稀少珍贵之意,也就是说,阿珩是娘亲的宝贝噢!”
宋窈暗暗点点头,这话倒是她说的。
容玠眸色深了深,眼底涌动着深晦复杂的情绪。
宝贝?
她竟觉得这个孩子于她而言,是宝贝,而不是拖累么?
容玠眉间似有松动,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他的暗卫溟秋押着两个丫头走进来:“主子,这两人自称是这位夫人的侍女。”
霜降神色冰冷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脸担忧的谷雨。
宋窈看到谷雨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瞬间划过脑海,她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朝谷雨使眼色,容玠已经扭头看了过去。
他视线扫过霜降,就在也要轻描淡写带过谷雨的时候忽然一定,眼尾蓦地轻眯,一丝清明注入脑海。
这侍女,不是花想容掌柜身边的侍女么?
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容玠猛地扭头看向宋窈,后者暗叫糟糕,下意识想躲一躲,他已经疾步冲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里含着滔天怒意,气极反笑,字字惊心:
“惊马的孕妇?花想容掌柜?怎么,你的‘丈夫’龙二没跟着你一道来吗?”
如果宋窈是他几年前救过的那位孕妇,那么当时她所谓的“丈夫”究竟是谁也就不难猜测。
难怪他总觉得那人瞧着眼熟,竟然是龙二!
一想到这人三番两次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还把他当猴耍,容玠就怒不可遏!
腕间力道重的吓人,宋窈挣了挣没挣脱,干巴巴开口:“那个,我可以解释的,你,你先冷静冷静!”
“冷静?”容玠眼眸又黑又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他冷笑一声,蓦地扬声,“风止溟秋,把夫人看好了,待我醒来……”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一头朝宋窈栽了过去。
宋窈惊愕地瞪大了眼:不是吧?气晕了?
她下意识扶了一把,不小心碰到他腰腹,一手濡湿,她垂眼看过去,满手都是血。
他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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