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俭指了指桌案上的酒坛:“这就是为什么,我第一次与你见面就共饮一坛的原因。”
说实话,麴义虽然得到了刘俭的招募,但是他背叛韩馥,挟裹着韩馥手下的兵马来投奔,这事使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麴义背叛韩馥的理由放在这个时代,以中原人的价值观来说,其实并不能被接受。
同时,他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比较招人厌恶。
但麴义没有办法。
他是一个凉州人,他的背景与他的身份使他不能够像普通的中原豪杰那样行正常之事,只要有捷径,他就必须要走,不然一辈子无法摆脱二等公民的身份。
历史上的麴义也是因为想要投奔袁绍获得更高的地位而背叛了韩馥。
而且,历史上的麴义的所作所为,甚至比在这个时代时更加过分,他直接率领兵马在冀州反戈一击,帮着袁绍夹击攻打他的旧主韩馥。
在这个时间段,麴义只是掠走了韩馥的兵马向刘俭投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他历史上的所作所为要客气多了。
刘俭拍了拍桌案上的酒坛道:“子恩,我知道你现在心中的想法,我刘俭乃是海内名士,仁义之名遍布天下,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到了我麾下恐不被见用,但为了能够博一个出身,你却也只能这样做,所以说你现在心情很矛盾,摸不清我对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对吧?
麴义心中惊叹,刘俭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将军所言,句句坦诚,句句说到了麴某的心坎中,实不相瞒,正是如此。”
刘俭的笑容突然隐去。
“你是边郡中人,我也是边郡中人,边郡之人有个习惯,那就是说话不愿意拐弯抹角,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你这次的做法其实让我心里有点瞧不上的。”
麴义闻言,心中不由顿时一沉。
但是没有想到,刘俭的话锋突然一转。
“但我瞧不上的是你这次的做法,而不是你这个人。”
“如果换成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这样做,所以针对你麴子恩本人,我没有任何意见。”
麴义闻言,惊讶的看向了刘俭。
刘俭一挑眉:“子恩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不,没有……只是,义心中不明。”
刘俭长叹口气。
“我之所以理解你这个人,那是因为我也是边郡出身,而且论及在本州的地位,我可能还不如你,但是幽州的整体环境相比于凉州实在是好上太多,但是这件事如果放在我这个幽州人身上,我当年为了博出身,也许也可能会做,更何况你这凉州人。”
顿了顿,却听刘俭说道:“错的不是我们边郡人,而是这个世道对我们边郡人的态度。”
“如果这个世道能给我们边郡人差不多的机会,哪怕给我们这些边郡人,和中原人一样……哦,不,是一半的机会,我相信你今日也不会如此行事的。”
“因为地域差异而产生的歧视,”
“因为地域差异而产生的不平等,才使我们边郡人的行为在中土人言中,被视之为野蛮,不懂礼数,”
“可如果将凉州人和中原人换一个位置,中原人的所作所为,只怕会比凉州人更加的野蛮,更加的不堪。”
“错的,不是你,也不是凉州人想向上攀爬的心和摆脱现有情况的欲望,错的,是大汉对待边郡人的态度。”
“啪——!”
一声脆响,麴义手中的酒坛落在地上,被摔的粉碎。
接着,便见麴义流泪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或许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或许是被人点名了内心的痛处。
或许是被人点醒了。
或许,以上那些都有。
但此时此刻,出身凉州的麴义,只是想哭。
他从未觉得自己不忠不义的行为是对的。
但他却从未深层次的去想,为什么偏偏非得是自己,才去做这种不忠不义的事。
“将军……”
麴义抽噎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却再无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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