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好色之徒(1 / 2)

进了殿,皇太后满是惊讶地看着贾母,这令贾母非常难堪。

别说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就是世家大族的妇人,也当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涵养,皇太后如此,分明就是不给贾母面子。

且昨日夜里,宁国公府的事,已经传得满京城都是,今日贾母坐在八抬大轿上进宫的时候,都能听到市井传言,纷纷说着昨夜的丑闻。

贾母一路臊过来,到了这一刻,看到皇太后这样的面色,她只觉得,一辈子的脸,彻底丢尽了。

皇后和皇妃们都低声惊讶了一声,用帕子掩住脸面,上行下效。

“你们都下去吧,久没有和荣国公夫人说说话了,只正旦日才见一面,让我们也说说话。”

皇太后见敲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发了话,也不说赐座,将贾母晾在大殿里头,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发作宫人,“还不扶荣国公夫人坐下!”

“多谢皇太后!”贾母的精气神这一刻也没了。

皇太后也不搭理,抚了怀里的孙女儿一把,“还不快去学堂,仔细你皇伯父知道了,要责罚!”

宪宁郡主才不情不愿地从皇太后的怀里起身,嘴上翘起得都可以挂油壶了,才与皇太后行礼后,出了殿门。

似乎是贾母打搅了人家祖孙二人的天伦之乐,只这时候,贾母已经麻木了。

“臣妇无德,愧于圣恩,家中出此丑事,臣妇原无颜进宫,只祖宗功勋若是在臣妇的手里丢了,臣妇九泉之下,如何见荣国公,如何见列祖列宗?“

贾母这时候哭出来,跪拜在地上,涕泪横流。

“还望皇太后垂怜!”

贾母满头华发,一夜功夫容颜苍老,令皇太后看了也生出了一分怜悯之心来。

“儿孙不孝,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我妇道人家,还要操持这些事,也实属不易!”

皇太后吩咐宫里的女官将贾母扶起来,又上了茶,只贾母哪有心思喝茶?

“臣妇只恨自己命长,活到了现在,当初要是追随了国公爷,今日这些事眼不见心不烦,又何苦要为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孙们奔走呢?”

“可偏偏,这双眼睛死活又闭不下!”贾母淌着泪道。

皇太后难免动容,她虽恶弃宁国公府是真,闯下了这等大祸来,荣国公夫人竟然还有脸面进宫求恩典,可站在贾母的立场,她也只能有这个选择。

“眼下,这事皇上那里并没有个章程出来,案子会交到三司去,万没有什么都不做,就把人放出来的道理。宁荣二府祖上是何等勇猛忠耿之辈,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太上皇和皇上也是震怒不已,不但污了门楣,也丢了朝廷的脸面。”

“臣妇有罪!”贾母再次跪在地上,声泪涕下,“臣妇非无耻之辈,不知道礼义,知道这件事,臣妇也觉得无脸见人,可一门之中,国公爷子孙,亦非人人如此,还望皇太后明察。”

皇太后也明白了贾母的意思,若宁国公府不可保,她今日进宫,舍下老脸,是要保住荣国公府的。

虽说这是最明智的做法,可皇太后还是忍不住皱眉。

“你今日进宫,意思我已明白,眼下一切事情都不明朗,多说无益。哪怕朝中,此时想必说什么的都有,你年岁也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还是先回去,等一等消息。”

贾母也深知,以贾家的份量,不可能进一趟宫,就让皇家将这桩事抹过,她要的只是,关键时候,能够保住荣国公府的爵位。

谢恩过后,贾母黯然神伤,从庆宁宫里出来的时候,贾母看到贾敬从永巷穿过,往大明宫的方向走去。

见此,贾母心里稍微轻松一点。

贾母回府后,在荣庆堂里歇息了约半个多时辰,才堪堪缓过劲来,听说贾敬回来了,等着她商议事情,便忙赶到了荣禧堂里。

贾赦也是才从北静郡王府回来,喝了一口茶,道,“儿子是等郡王爷下了朝后,才回来的,今日的朝堂上,那些兰台大夫和六科给事中们,一个个就跟疯了一样弹劾两边府上。

对方人多势众,那些个读书人嘴巴利索,郡王爷也帮我们说了几句话,可实在是说不过那些人。只说,静等宫里的处置。”

兰台大夫和六科给事中都是文官。

贾赦冷哼一声道,“这要怪就怪那个逆子,若非他与人结仇,就算今日珍儿和蓉儿出了事,那些言官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这实在是牵强附会了一些,贾珍和贾蓉出了这样的丑事,那些一向注重体统,在乎礼数的文官们岂能熟视无睹。

况,皇上继位,本就不待见这些老牌勋贵。

贾母一听眼前一黑,见众人都看着她,也是等她说太后那边的情况,她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看向贾政。

察言观色,便知道,老太太这一次进宫,必然是很不好,王夫人等人落下泪来,一个个提心吊胆,不知所措。

贾政脸色很不好看,红不是红,白不是白,他今日出门同样听到了好些议论声,进史家的时候,那些奴仆们都不敢靠近他,看他就跟看一件脏东西。

贾政一生为人清正端方,只恨自己清名不盛,何曾遭受过这等羞辱,只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他钻进去算了。

在府上等保龄侯史鼐的时候,他简直是如坐针毡,特别是看到那沏茶的丫鬟,一副格外害怕他,颤抖得手都在抖的模样,贾政竟是一刻功夫都不肯在那里坐,起身告辞便回来了。

他并没有等到史鼐。

“儿子在府上略坐片刻,因表兄还在宫中,怕家里等得及,就先回来了!”

贾赦看贾政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他如何不知,这位兄弟的秉性,只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这么怕丢人,又有何用?

“这样大的事,让你去就是让侯爷帮忙说句话,你怎么能……唉,到了眼下,这脸皮还有什么用?”

贾母叹了一口气,对贾敬道,“敬侄儿,太上皇那里不知是什么个说法?”

这才是最重要的,如何处置,别人说了都不算,太上皇说了才算。

贾敬今日进宫之后,倒也沉得住气,在宫里陪着太上皇做早课。

太上皇问他,“听说你得了一部经书,是府里的小辈孝敬的,究竟如何?”

贾敬哪里敢说什么,忙将得了的那几句经写给了太上皇,太上皇拿到后,反反复复地读,如饮甘泉,最后道,“这是真经啊,后面的呢?”

“贫道那侄儿说是梦里只有这一点,想必是福泽不深,三清道爷只赐给他这么几句。”

“福泽不深?你是说贾琮?”

贾琮的信息,太上皇这里都有,区区一个朝中从八品,原是没有资格得太上皇记住他的名字,无奈,这从八品是他与皇帝的博弈,才封上去的。

“一个庶子,又是七八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确乎是福泽不深啊!”

太上皇珍重地将那几句经书给戴权放好,问道,“你今日进宫,为的是你子孙的那点丑事吧?”

“是,贫道无能,教子不严,子孙做出这样有辱朝廷,让祖宗蒙羞的事,贫道有愧,死不足惜!”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话!”太上皇看着一样花白了头发的贾敬,“你昔年便是我的伴读,后又替我出家,在道观里侍奉三清道爷,如何虔诚用功,我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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