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杖杀立威(1 / 2)

贾母却怒道,“谁说不上话了?你不是他的兄长,他老子虽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我还没有死,你二老爷难道也说不得他了?”

贾政眼见老太太又要管那边的事,心头一喜,原以为还是顾念亲情,放不下贾琮,忙问道,“依老太太的意思,该如何是好?日子怕是都已经请钦天监定好了,再改也不好改。”

“也不是说改日子的事,珍儿还没有走远,他就把原先府上那些人晾着了?又不是不得用,都是用了多少年的老成人了!

如今赖升还在牢里,他既是有那么多的门路,为何就不肯把人弄出来,多少事做不得?偏不知哪里找来的些人,别把府上传了几十上百年的规矩给坏了。”

贾母是听说,东府那边的管家给换了,她心里才着了急。

从前,贾珍在的时候,是赖升做了东府的管家,相当于是老太太把住了那边的事,但凡东府里有个风吹草动,这边老太太没有不知道的。

也因此,老太太从来不把东府放在眼里。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一节,元春被晋为凤藻宫尚书,封贤德妃后,赏下银子,让荣国公府端午节间,在清虚观打三天醮。

那么大的事,西府从上到下,并没有说要邀请尤氏婆媳二人一块儿去。

贾珍父子倒是忙前忙后地伺候着,等到了清虚观,才打发贾蓉去请他娘母子,“老太太同姑娘们都来了,叫他们快来伺候”。

尤氏婆媳这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正是暑热时候,等婆媳二人赶了过来,贾母不过一句,“你们又来做什么,我不过没事来逛逛。”

一节中,便没了二人的笔墨。

贾琮将赖升的位置夺了,这大大出了贾母的意料,她是没想到,贾琮竟然有这个胆量,敢脱离了她的掌控。

众人均是心知肚明老太太用意,也对贾琮如此改弦更张,不把长辈和规矩放在眼里不满。

东府偌大的家业,难不成都要落在贾琮一个人的身上?

他一個人吃肉,别人连汤都喝不得?

唯有贾政,并不觉得贾琮这样做有何不好,俗话说,一朝君子一朝臣,贾琮既然当了东府的家,眼下赖升又在牢里,他手上总是要有人用的。

况东西二府如何走得近,也是分府而居,不该去插手那边的事。

贾琏皱了皱眉头,自从东山苑一事出了之后,贾琏对这个弟弟有点犯怵,担心一不小心,会着了贾琮的道儿。

熙凤一见丈夫这模样,少不得与他帮衬,“依我说,琮兄弟现在怕是有些性子犯了左,等闲的话,他未必听得进去,要不,让琏二爷去和他好生说说,若是他不听,少不得,只好用孝道压一压他了。”

贾母也知道贾琮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贾琏道,“你有什么好怕他的?你是他的兄长,眼下你老子在床上躺着,发作他不得,伱去问问他,府上的规矩,如何能够动得?还有,赖升那里,若是没事了,就把人放出来。”

贾母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道,“他以为,他那下贱的娘不在了,谁就辖制不了他了?趁早收了这个心,他头上的天还在呢!”

贾琏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待进了东府,只觉得气象一新,从未有过的肃穆之感,令人振奋,比起从前,那迷靡之象,已是迥然不同。

“你们三爷呢?”贾琏穿了一身素服,到了灵前,先是上香,见贾琮不在,便问道。

“我们二爷才有事过去那边了,琏二爷稍等,小的去请二爷过来。”小厮打了个千儿,行动迅猛,几息功夫,便将贾琮请了过来。

“琏二哥来了?这边请坐吧!”

贾琮将贾琏领到了旁边的耳房,清净一些,才落座,便有丫鬟过来奉上了热茶,白瓷茶碗,上面漂浮着鲜绿嫩芽,袅袅茶香,带给人一丝宁静。

“这才两日功夫,琮兄弟把这府上打理得这般好,比起珍大哥哥在的时候,要强多了。”贾琏不吝赞美,说的也是真心话。

贾琮心知他的来意,顺着他的话,说了两句,有些不耐烦,问道,“琏二哥,你我不是外人,你这番来,必定不是为了喝我一盏茶,为我母亲和珍大哥哥,蓉儿上柱香。你事儿多,我如今事儿也不少,有什么话,趁早说吧!”

贾琏将二郎腿放了下来,侧身向着贾琮道,“琮兄弟,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瞒着你,是老太太让我来的。你把府上的人该换的,都换了,老太太怕你怀了府上的规矩,让我来过问一句。”

贾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深吸一口气,道,“琏二哥,你觉得这些话,当过问吗?”

贾琏不懂他的意思,就算贾琮如今是东府的嗣子,他也是从西府出来的。

就算是珍大哥哥在的时候,不说听老太太的话,西府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的,珍大哥哥还不是鞍前马后,殷勤至极。

国公府能够维持眼下的体面,全仗着老太太这个一品国夫人,老太太若是不在了,国公府还是国公府吗?

贾琏担心他不懂,道,“琮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你这般年纪,又是诗才,又是字写的好,还在熊老先生那样的大文人面前有脸,得人收为徒弟,可你也不能否认,是因为你是国公府的子弟。”

贾琮道,“琏二哥哥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也承认,我若不是国公府的子弟,我那日,若跪的是寒门,莫说有贵人赏识了,便是看热闹的百姓,都不会那样捧场!”

贾琏一时赶不上贾琮的脑回路,那一日,贾琮在国公府门前一跪,府上丢了多大的脸。

“但琏二哥想过没有,国公府为什么成为了国公府,说句不孝的话,老太太这个一品国夫人难不成还是她只挣来的?大老爷身上的爵位是他自己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还是说,琏二哥身上的世位,是你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到的敕封?”

贾琏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气怒不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贾琮嗤笑一声,“所以,我就算是国公府的子弟,沾了光,我沾的是你们现在活着的人的光吗?”

贾琏从未见过这样的贾琮,不,应该来说,他见过,在东山苑的时候,贾琮是如何让那些想要害他的人,自害成功的?

他只不过,在府上,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出很是恭顺的样子。

或者说,他从未见过真正的贾琮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了解,真实的贾琮是个什么样的人。

“琮兄弟,你也是朝廷命官,你别的可以不管,可你不能不顾孝道。你母亲活着的时候,没人想要用你母亲拿捏你,你母亲不在了,可大老爷也只剩了一口气在。”

贾琮偏头看了他一眼,“琏二哥,不要拿我母亲说事!你来,给我母亲上了一炷香,我还敬你是兄长!”

贾琏被他这一眼看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不说这些!就说赖升吧,你怕是不知道,赖升是赖嬷嬷的儿子,赖嬷嬷是老祖宗的陪房,从老祖宗当姑娘时候起,赖嬷嬷就伺候老祖宗,五六十年了,你如今说把人撸了就撸了,你想过这样会不会被人看笑话?”

他索性加了一句重话,“你也不怕人说你不孝!”

贾琮一直静静地听着,末了,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孝道!”

他斜睨了一眼懵逼的贾琏,“老太太用自己的陪房当西府的管家也就罢了,还连东府这边也都捎带上,外头的人会如何评价老太太?

若说东府和西府被管得好也就罢了,可你别忘了,珍大哥哥是如何没了的?死了都得不着一个好名声,未必不是赖升撺掇的!

再说了,东府与西府,往上数几辈,虽说是一个祖宗排下来的,到咱们这一辈上,也是第五辈儿了。”

那意思是,手还伸得这般长!

贾琏见他油盐不进,一张嘴又说不过,心里很是烦躁,直言道,“那赖升,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弄出来?”

“弄出来?又不是我把他送进去的,我为什么要弄出来?”贾琮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难不成,老太太觉得,我应当去把赖升请出来?”

贾琏道,“不说请出来,这府上的管家还在牢里,是一件很光鲜的事吗?琮兄弟莫不成以为,外头的人不说闲话?”

“自是要说的,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今年八岁,我是有本事玩女人呢?还是有能耐弄小相公?世人说怕破了天,三五年之内,能说到我的头上来?”

贾琏彻底坐不住了,刚刚弄完小相公的他,腾地站起身来,话也不说,抬脚就往外走,彻底失了身份。

他才出了耳房,想到尤氏,就这么过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上面,心不甘之下,便往里走,才走到了二门口,就被守门的媳妇拦了下来。

“琏二爷,这可使不得!我们二爷说了,家里如今成年的男子都没了,以后后院里,别说外头的男人都进不得,便是咱们二爷自己,也都轻易不往后头去。我可不敢放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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